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日夜晚,电闪雷鸣,外面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方载点上一盏油灯,坐於窗前,合上一本道典医书,双手托腮,抬头呆呆望著窗外的近水远山。

遥想当年,初来乍到之时,在此世的第一个夜晚,压抑、迷茫、恐惧、寂寞。

负面情绪如同潮水,难以自抑,整宿整宿,彻夜未眠。

不知不觉,成长太多,前世今生相融,渐渐適应,心绪平静。

“这算作是道心坚定了罢?”

“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

大风大雨好入眠啊!”

方载舒展舒展懒腰,掩上了窗,吹灭油灯,脱衣上床,薄被盖住肚脐,渐渐进入梦乡。

虽说自家那只小白,比起其他石蚕亲昵,不用耗费太多心力去管。

可他每日忙碌,习武读书不輟,並不清閒。

凡俗武艺绝非绣枕头,修炼有成,未必不能威胁到修仙者。

当下尚未踏入道途,武道过渡防身,实乃必要之举。

至於读书,则是了解一些经络术语以及常识,早做准备,总不能等得了仙道功法,看不懂吧?

……

咣——当——

三更时分。

正呼呼大睡的方载被外面的一道急促钟声惊醒,猛然睁眼,面色一变,翻身而起。

『一般命令蚕农集合,才会响钟,这大半夜,莫非出了什么状况?』

心中思量之际,披上蓑衣,腰间悬刀,迅速走出院落。

来寿恰好同时出门,两人相互一视,飞快赶到村子中央校场。

大雨不曾停歇。

已有一二十人前来,要么打伞,要么身披雨蓑,年纪有大有小,统一静默无声,抬头盯著被吊在半空的那一道人影上——

浑身没有一片好处,衣衫破烂,皮开肉绽,鲜血混著雨水嗒嗒滴落,在地面上匯成一滩猩红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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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惨至极。

老李头!

方载眯著眼睛打量,从满头的凌乱白髮中,依稀认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心下一惊,脑海思绪纷飞。

猜测是这老头子事发了。

果然,一名中年修士走来,掐著避雨诀,周身泛著淡芒,头顶雨幕落下,一滴也沾不到衣袍之上。

是王管事。

他的手中,拎著一条长长铁鞭,应是法器,泛著一层光泽,隨著抬臂,噼啪一声!

老李被结结实实打中,明明出气多进气少,仍然吃痛惨叫,身子抽搐不止,血肉模糊。

狠啊。

『闪电五连鞭,打肉更打骨,讲究化劲,名不虚传。』

方载头戴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雨水成串沿檐落下,心下一寒。

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杀鸡儆猴。

“此次半夜三更召集尔等前来,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有人胆敢偷偷私贩蚕丝,当场被我抓获,人证物证俱在!”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此獠竟还当起中介牙子,为你们中的某些人买卖。

李全已经交代,有一个算一个,老实將你们的所有灵砂全部上缴,既往不咎。

否则的话,休怪本座手辣!”

王管事环视一圈,冷哼一声,甩了下手中鞭子,噼啪一声,弧光划过,当即便有三人应声倒下。

“张牛,马铁,步道德!”

“白虎,羊贵,苟不平……”

“尔等可听清了?”

“是。”

被喊中了名字的人,面色一白,不敢抬头,目光却是斜视盯著被吊在半空中的老李头,含有怨念。

感觉被出卖了。

“念在李全为了阁中辛劳多年的份上,便留一命,以待后效。”

王管事对於眾人的神態尽收眼底,嘿然一笑,拂袖离去,“都散了吧!”

蚕农彼此之间,没有沆瀣一气,最为符合寻仙阁和他的利益。

『幸好先前邀请,我没参与进去。』

方载心中喃喃,眺望一眼雨不沾身的王仙师背影,以及从吊绳上摔下来,血肉模糊,挣扎不起来的老李,不由攥了攥拳。

『不入仙道,终究是砧板上的鱼肉。

明日卖了蚕丝,再借点钱,儘早买功法了!』

“大哥。”

旁边来寿喊了一句,小声说道:“当年咱们初来乍到,老李多少伸过援手,你看……”

豢养白玉石蚕,有各种的技巧要诀,比如一日要餵几次,多久吐一次丝最为合適等等。

虽说寻仙阁有培训,但並不能面面俱到。

蚕农各有压箱底的手艺,轻易不会传人,老李当初多少提点过两句。

“那搭把手。”

方载稍稍沉吟,嘆了口气,答应下来,和来寿一起走过去,左右搀扶起来。

“咳咳。”

泥泞中的李全蹣跚而起,瞧见两人,下唇颤抖,声音虚弱沙哑,“小方……”

“他用我儿子威胁我……”

说著,乾枯如树皮的老脸流下两行清泪,和雨水混一起,旁人难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唉。”

方载將人送回家后,没有逗留,和来寿道了別,打道回府。

甫一进门,便见小白盘著四五尺的身子,待在庭院当中淋雨。

因为祭炼多次,关係亲近,儼然是如灵宠,不用担心如其他的白玉石蚕逃窜,所以平日它並不会受到束缚,可以自由出入蚕室。

“你小子还挺喜欢雨。”

心情正沉重的方载,顿时一乐,拍拍蠕动过来的小白,双手一抓,拖著走入厅堂。

“走,进屋,攒俩月的丝都给我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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