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点半,陆成渝醒来。

青龙桥站位置偏远且重要,铁路工人大多举家居於此,在站台后方300米处形成一个铁路大院,有3、40户人家,有学校、商店。

这种山野地方的住房没有首都紧张,加上青龙桥西站分拆出去一部分工人,陆成渝在铁路大院拥有一间宿舍。

宿舍方方正正,里面一睡炕、中间一饭桌,边上有煤炉,门边窗户下还有一个破书桌,都不知是多久的了,还有著洪流时代的標记未抹去。

他推门而出,这时的铁路大院静悄悄,只有几个退休老人在忙碌。

陆成渝来到大院中间的公用水池洗漱,然后走出院门,沿著小径走向青龙桥站。

他站在月台上,这是两山相夹形成的山谷,迎著初升的晨光,可以看到东南山脊上蜿蜒的残长城,“人”字形铁路从站台向著东北和西北方向沿伸出两条长长铁轨。

长城、铁轨相映照,静守时光。

青龙桥站和其他站台很不一样,保留著1908年初建模样,建筑风格中西结合,灰砖墙,红瓦红门,主站房悬掛著站匾。

詹天佑相当於铁道行业的祖师爷,铁道人自有非同一般的感怀,这个有特殊意义的站台就算经歷过洪流时代也保存下来,这是传承。

再过不久,还会把詹天佑墓迁至青龙桥站,与夫人谭菊珍合葬,让他们回到这个有非凡意义的小小站台,再不分开。

陆成渝穿越到风云激盪的1979,以后会怎样,不可知。

这时的他匆匆到职工食堂拿了三个窝头,飞奔向扳道房,扳道工实行三班倒制,他今天上早班,从早上 6点到下午 2点。

扳道房是紧邻岔道的独立平房,和站台有一小段距离,在房內最醒目位置刷著红底白字標语:违章就是犯罪,事故就是杀人!

房內墙上掛著站线板、阶段计划板,地面摆放著扳道工具,桌上一台红色直通电话,边上摆著《调车作业记录台帐》。

扳道房閒人不得入內,外面是作业间,里面是小小的作息间,气味很不好。

陆成渝到作息间换上工作服走出来,工作间已经站著三人,两人是夜班收工,正与一个中年工人交接。

交接工人名叫魏旺进,头髮已见片白,积年老扳道,算是陆成渝的师傅。

夜班两人也是一老带一新,年轻人名叫杨存信,浓眉宽脸,和陆成渝同时入职,年纪差不多,他出生在铁路大院,现任站长杨宝华是他父亲。

歷史上,杨存信一辈子都在青龙桥站工作,从扳道工、助理值班员、车站值班员,一步步成长为新一任站长,父子传承两站长,青龙桥站真的有传奇色彩。

魏旺进对列车运行情况做了详细交接,又检查了扳道房里的工具设备,这才完成交班,夜班两人离开。

陆成渝师徒二人將会一直守在扳道房,直到下午2点,午饭要等下班以后了。

陆成渝吃了两个窝头,留下一个等中午垫肚子,就和魏旺进一起熟记早班时段本站及周边列车的运行计划,明確工作任务。

然后他们带上工具检查了一遍岔道,又坐回扳道房,抽菸等待。

枯坐的时光,思绪在烟雾中飘飞,陆成渝不由想起了朱霖,不是他痴,是个男人遇到这等美女都会记上几天,只要不是“想你的第1001天”就行。

陆成渝努力回忆,朱霖大约会在明年参演电影《叛国者》,耗时8个月,然后在后年进入北京电影学院业余表演培训班学习,期间与一名工人结婚。

这样说来,她结婚时已经29岁了,这个年纪未婚是会遭人议论的,可能因此才匆匆找个工人嫁了,工人在这个岁月还是相当吃香的。

陆成渝心想,自己也是堂堂工人,机会就在眼前,要抓紧。

他正想著,桌上的红色直通电话响了,魏旺进接起来,是运转室值班员打来的扳道指令,他边听边记录,然后复述一遍,包括列车车次、运行方向、道岔编號。

两边確认无误,魏旺进放下电话:“走,干活!”

他迅速拿起信號旗、道尺、记录簿,陆成渝拿起道岔手摇把、板手等物,出门而去。

岔道边著一个手动转辙机,这是转换道岔的机械,晚上看有些如同呆立的稻草人。

两人围著手动转辙机相对而立,陆成渝对著魏旺进伸出一只手臂,握拳竖起大拇指,表示做好准备。

接下来大体动作是將手摇把插入转辙机插孔,均匀缓慢摇动,过程中要细心感受手摇把的受力是否正常,期间还要伸出手臂做出握拳、伸掌等手势示意。

当听到转辙机发出清脆的“咔噠”闭合声,陆成渝手臂伸直、手掌向前,这是停止手势,同时停下摇动动作。

接下来他的手指向道岔的尖轨与基本轨密贴位置,握拳竖起大拇指,示意道岔已转换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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