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昏暗。体內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濒死的虚弱感总算消退了一些。他擦去嘴角和方向盘上的血跡,启动车子,再次驶向落日牧场。眼神疲惫,却多了一丝歷经淬炼后的冰冷与决绝。

……

牧场的夜晚並不平静。铁皮屋內气氛凝重。

胡里奥拿著一份刚收到的法院传票,巨大的手掌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老板!卡森家那个老混蛋!他……他居然起诉我们牧场『非法排放有毒物质』,污染石溪湿地,导致他家牲畜死亡!还索要天文数字的赔偿!”他指著传票上老卡森代理律师的名字,眼中喷火,“这他妈是赤裸裸的污衊!报復!”

老牛仔汤姆叼著熄灭的菸斗,脸色阴沉地补充:“不止这个。今天下午,几个自称是『绿色前线』环保组织的人来了,拿著仪器在石溪下游和那片湿地转悠,拍了很多照片,还取了水样。领头那个叫戴维斯的傢伙,说话阴阳怪气,暗示我们牧场存在严重环境违规,威胁要向epa举报,让我们停业整顿!”他啐了一口唾沫,“狗屁环保组织!肯定是卡森家钱请来找茬的狗腿子!”

银行催缴尾款的最后通牒、卡森家族的污衊诉讼、环保组织的虎视眈眈……世俗层面的麻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在奥古斯特的“试炼”宣言后,瞬间从四面八方扑咬而来!林晚秋的警告成了现实。

秦易坐在粗糙的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噠噠声。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如同风暴中心冻结的寒潭。体內的剧痛和精神疲惫被巨大的压力强行压制下去。

“胡里奥,”秦易的声音嘶哑却异常稳定,“法院的传票,收好。林晚秋那边会处理诉讼。我们不用管。”

“汤姆,杰瑞,”他看向两位老牛仔,“那些『环保人士』,让他们拍,让他们取。但盯紧他们,尤其是靠近我们刚播种的『试验田』和石溪上游水源地的时候。用手机拍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找茬可以,但敢动我们的地,我们的水,就让他们吃不了兜著走!”

“马科斯,”秦易转向年轻的墨裔小伙,“你和小吉米,这几天辛苦点,轮流值夜。带上巴克。牧场围栏,尤其是靠近石溪和湿地那边,给我盯死了。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告。”

“老板,那你……”胡里奥看著秦易疲惫的脸,担忧地问。

“我?”秦易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摊开左手,感受著掌心凝露瓶那微弱却持续的脉动,“我得让我们的『根基』,更牢固一点。”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投向了石溪边那片被仙露改造过的土地。

接下来的几天,落日牧场进入了一种外松內紧的戒备状態。

秦易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白天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一人泡在石溪边那片小小的“奇蹟绿洲”旁。他不再强行催动凝露瓶的力量,而是以最大的耐心,用温和的意念持续沟通引导。瓶內那微弱的生命脉动在他日復一日的滋养下,渐渐变得稳定、清晰。瓶口內,一丝新的、极其微弱的七彩光晕正在极其缓慢地凝聚。

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著那片绿洲里生长的、蕴含著一丝仙露气息的银灰色苦艾草和鲜嫩牧草,捣碎取汁,尝试著用更温和的方式,引导凝露瓶的气息融入其中,製作新的“生命精华”。

虽然效果远不如第一次集中催发的“荆棘之心”,但胜在稳定,对自身损耗极小。他將这些稀释过的草汁,少量地混入牧场牲畜的饮水中,尤其是几头体质较弱的小羊羔。

效果是缓慢但可见的。那几头原本有些萎靡的小羊羔,精神头明显好了起来,毛色也变得更加光亮。老牛仔汤姆和杰瑞看在眼里,虽然不明所以,但对秦易这个年轻老板的手段,更多了几分敬畏和信心。

然而,暗处的敌人並未停止动作。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负责值下半夜的马科斯就一脸惊慌地衝进了铁皮屋。

“老板!汤姆爷爷!不好了!石溪下游……湿地边上!死了好几只鸟!还有……还有我们一头刚断奶的小羊羔!”马科斯的声音带著哭腔和巨大的愤怒,“它们……它们嘴边都吐著白沫!肯定是中毒了!”

秦易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爆射!胡里奥和汤姆、杰瑞也瞬间脸色铁青!

一行人迅速赶到湿地边缘。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靠近牧场围栏的石溪浅滩处,散落著七八只野鸭和水鸟的尸体,羽毛凌乱,嘴边掛著噁心的白沫。

不远处,一头属於落日牧场、才几个月大的小羊羔僵硬地倒在泥泞里,同样口吐白沫,原本清澈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

“杂种!!”胡里奥看著那只无辜惨死的小羊羔,联想到医院里的艾米丽和母亲,巨大的愤怒瞬间衝垮了理智!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转身就要衝向牧场外,去找那些“环保组织”的人拼命!

“站住!”秦易厉喝!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羊羔和鸟类的尸体,又用手指沾了点溪边的泥土和水嗅了嗅。那股刺鼻的农药味更加清晰!

“不是他们直接乾的。”秦易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站起身,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湿地对面、属於响尾蛇牧场的方向,那里,靠近边界的一片林地边缘,似乎有新鲜的轮胎痕跡!

“是有人在上游投毒!想嫁祸给我们!”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毒计——污染水源,製造牧场毒害环境的“证据”,配合环保组织的举报和老卡森的诉讼,將落日牧场彻底钉死在环境破坏者的耻辱柱上!

“去拿工具!取样!把死掉的羊羔和鸟都收好!保护好现场!”秦易快速下令,声音带著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汤姆,报警!就说我们牧场发现不明毒物污染水源,导致牲畜和野生动物死亡!杰瑞,立刻联繫我们在县里兽医站的朋友,请他们儘快过来做尸检,出具正式报告!”

他的思路异常清晰。对方想用下作手段製造污染假象,他就把事態彻底闹大!用官方的尸检报告来证明污染源,用报警来占据主动!同时,这也是给林晚秋那边施压的信號——世俗的麻烦,已经升级到了需要她“盟友”出手的地步!

就在眾人忙碌取证时,一阵囂张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那辆印著夸张树叶图案的“绿色前线”组织的白色麵包车,再次停在了牧场围栏外。

戴维斯,那个留著山羊鬍、眼神闪烁的组织头目,带著几个扛著摄像机、拿著取样瓶的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脸上带著虚偽的悲悯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哦!我的上帝!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戴维斯夸张地指著地上的鸟尸和羊羔,对著镜头大声疾呼,“惨无人道的生態灾难!就在我们眼前!落日牧场!这就是你们无视环保的恶果!毒害水源!屠杀生灵!你们必须为此负责!停止你们罪恶的行径!立刻!”

他的镜头肆无忌惮地对准了正在收敛羊羔尸体的胡里奥和脸色铁青的汤姆、杰瑞。

“滚开!”胡里奥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喷火的公牛,巨大的身躯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这里是私人牧场!你们在破坏现场!”汤姆挥舞著手里的铁锹,厉声呵斥!

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秦易分开眾人,走到了最前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因为刚才的愤怒和行动牵动內伤而显得更加透明,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万年寒冰,平静地直视著戴维斯和他身后的镜头。

“戴维斯先生,”秦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喧囂,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来得正好。”他指了指地上的鸟尸和羊羔,又指了指石溪上游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性的弧度。

“我牧场里的牲畜和野生动物,昨夜被人恶意投毒致死。毒源,就在上游,靠近响尾蛇牧场边界的位置。”秦易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戴维斯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脸,“我们已经报警,並请了兽医站进行尸检。相信很快就能锁定投毒者的痕跡和使用的毒物。”

他顿了顿,向前逼近一步,那股无形的、混合著冰冷杀意和巨大压迫感的气势,竟然让举著摄像机的跟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至於你,戴维斯先生,”秦易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著你的摄像机和取样瓶,在我牧场的土地上肆意拍摄,干扰我们保护现场、收集证据……我很怀疑,你是否与这起恶性投毒事件有关?或者,是受人指使,刻意前来製造混乱、销毁证据?”

“你……你血口喷人!”戴维斯脸色一变,色厉內荏地喊道,“我们是来监督!来揭露你们的污染行为!”

“监督?”秦易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戴维斯身后一个跟班手中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取样瓶,里面装著的水浑浊不堪,“取我们下游被污染的水样,就能证明污染源是我们牧场?戴维斯先生,你的『环保专业』知识,是跟卡森家的律师学的吗?”

“你……”戴维斯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秦易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戴维斯,他转身,对著匆匆赶来的县警方向,清晰而大声地说道:

“警官!我是落日牧场主秦易,我们这里发生了严重的恶意投毒事件。嫌疑人……可能就在这里!”他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僵在原地的戴维斯一行人。

警笛的呼啸声中,戴维斯和他手下那点虚偽的囂张瞬间土崩瓦解,脸上只剩下惊慌和难以置信。他们本想藉机发难,却没想到一脚踩进了秦易反手布下的陷阱。

胡里奥看著秦易那在警灯闪烁下显得格外苍白却又异常高大的背影,再看看那群如丧家之犬的“环保人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种近乎狂热的信任。

老板……他不仅挡住了那些明枪暗箭,更开始用他们的规则,狠狠地反击了!

秦易站在原地,警灯的红蓝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体內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他能感觉到,掌心凝露瓶的脉动,在刚才的冷静布局和成功反击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有力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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