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暗红锈蚀、布满坑洼的弹簧,接触仙露的那一小块区域,锈跡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褪色”!不是剥落,更像是锈蚀的部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分解、还原!暗红迅速消退,露出底下金属原本的、带著淡淡光泽的银灰色!
这变化如同投入石子的涟漪,迅速向弹簧的上下两端蔓延!所过之处,斑驳的锈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露出崭新的金属光泽!那些因锈蚀而变得脆弱、坑洼不平的表面,也在某种奇异的力量下,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蠕动”、“生长”、“填补”!深陷的锈坑被新生的金属填平,细密的裂纹在无声中弥合消失!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整根暴露在外的座椅弹簧,已经焕然一新!通体闪耀著均匀柔和的金属银灰色泽,表面光滑如镜,在仪錶盘的微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那是一种近乎完美的、崭新的状態!与周围破旧腐朽的车內环境形成了刺眼而诡异的对比!
秦易彻底呆住了,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根崭新的弹簧。
指尖传来的,是金属特有的冰凉、坚硬和光滑的触感。没有一丝锈跡的粗糙,也没有任何粘腻的油污。
这……这是神跡?!逆转腐朽?点铁成金?!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捲了他的认知!之前那滴仙露治癒了他的疲惫,带来了幻象,而现在这一滴,竟然展现了如此直观、如此顛覆物理法则的……“修復”能力?!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的思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投向这辆老福特锈跡斑斑、哐当作响的车身!
如果……一滴仙露能修復一根弹簧……那么……这整辆车呢?!
这个念头一旦產生,便再也无法遏制。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衝上头顶。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凝露瓶。
瓶口,空空如也。那滴新生的仙露已经耗尽。
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感掠过心头,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渴望和决断取代。他需要更多的仙露!更多的力量!这辆破车,就是他前往美利坚、实现梦想的渡船!必须让它焕发生机!
秦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將凝露瓶紧紧攥在手心,感受著那温润的玉质传递来的、似乎带著微弱生命律动的奇异感觉。瓶身那些玄奥的纹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什么。
他靠在重新变得平整(至少是那根弹簧所在的位置)的座椅上,闭上双眼,努力调整呼吸,试图摒弃一切杂念。他在心中默念,用意念去沟通,去呼唤,去“请求”……请求这神秘玉瓶的回应,请求它再次凝聚那神奇的仙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窗外依旧是单调的黑暗和引擎的轰鸣。秦易的心神却沉入了一种奇特的空明状態,所有的意念都聚焦在掌心那个小小的瓶子上。
起初,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老福特顛簸的震动和引擎的喘息。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初生嫩芽顶破泥土般的“脉动”感,从掌心传来。非常非常微弱,若有若无。
秦易精神一振,更加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股“脉动”感骤然清晰了一丝!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凝露瓶的內部,似乎有某种极其精纯的、难以形容的能量,开始缓缓匯聚、旋转……
他猛地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看向瓶口!
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七彩光晕,正在瓶口內部悄然亮起!虽然远不如之前那滴凝聚得快、凝聚得大,但確確实实,有一丝新的、纯净的液体,正在艰难地、缓慢地生成!
它真的在恢復!它在回应我的意志?!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喜瞬间衝垮了秦易的理智!他成功了!他找到了方法!
接下来的旅程,变成了秦易与凝露瓶之间一场无声的角力和等待。他强迫自己保持心神的专注,不断地用意念去“滋养”那个瓶子,感受著那微弱却持续的能量脉动。每一次在服务区短暂停留,他都躲进最偏僻的角落,握著瓶子,如同入定的老僧。飢饿和疲惫被他强行压下,全部心神都繫於那小小的瓶口。
终於,在第二天傍晚,夕阳將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时,当秦易驾驶著那辆依旧破旧、但引擎似乎莫名“顺滑”了一些(也许是心理作用)的老福特,摇摇晃晃地驶入海港市喧囂的入城车流中时,凝露瓶的瓶口,第二滴完整的、米粒大小的七彩仙露,终於再次凝聚成形!
它悬浮在瓶口,晶莹剔透,散发著纯净柔和的光晕,如同一个小小的奇蹟。
秦易看著这滴来之不易的仙露,又看了看自己身下这辆歷经沧桑、仿佛隨时会散架的老伙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將瓶口倾斜,对准了驾驶座下方,那布满油污和灰尘、连接著引擎和变速箱的粗壮金属传动轴——那是这辆老车跳动的心臟,也是磨损和老化最严重的核心部件之一。
七彩露珠,无声滑落,精准地滴落在冰冷的、沾满黑泥油污的金属表面。
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沙地,瞬间融入。
秦易屏住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一秒……两秒……
引擎盖下,猛地传来一阵低沉而怪异的、如同无数金属颗粒在相互摩擦挤压的“嗡嗡”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紧接著,秦易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变了!
那原本如同拖拉机般剧烈、令人心烦意乱的抖动,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减弱、平顺!几个呼吸之间,引擎的运转变得异常平稳、低沉有力!那是一种近乎新车才有的顺畅感!排气管排出的废气,那股刺鼻的蓝黑色浓烟迅速变淡,最终只剩下几乎看不见的淡淡水汽!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通体舒泰的清新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从引擎盖下扩散开来,瀰漫了整个驾驶室!那浓烈的汽油味、机油味、灰尘腐朽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空气变得如同雨后的山林般清新宜人!
秦易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双手紧紧抓住突然变得无比“听话”的方向盘。他试探著轻轻踩下油门。
“嗡——”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咆哮,转速平稳上升,车身没有丝毫迟滯地向前窜去!换挡变得异常顺滑,没有丝毫顿挫!方向盘传递来的路感清晰而直接,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松垮的感觉!
这……这还是他那辆哐当作响、隨时可能拋锚的老福特吗?!虽然车身外观的锈跡和伤痕依旧刺眼,但它的“心臟”和“筋骨”,已然脱胎换骨!
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秦易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兴奋的低吼:“成了!真的成了!”
这辆被仙露“点化”过的老福特,將成为他征服美利坚牧场的第一位忠实伙伴!
……
海港市,南港区。
这里没有市中心鳞次櫛比的摩天大楼和光鲜亮丽的商业街,只有一片由老旧仓库、小型修船厂和低矮棚户区组成的杂乱区域。空气中常年瀰漫著海水的咸腥、铁锈和劣质柴油燃烧后的刺鼻气味。狭窄的道路坑洼不平,积著浑浊的泥水。
秦易驾驶著那辆外表依旧破旧不堪、但內在已焕然一新的墨绿色福特f150,在迷宫般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掛著“四海货栈”褪色招牌的破旧仓库门口。仓库巨大的捲帘门半开著,露出里面昏暗的光线和堆叠如山的各种货柜和包装箱。
一个穿著里胡哨的夏威夷衫、脖子上掛著条小指粗金炼子、剃著板寸的矮壮汉子,正蹲在仓库门口的石墩子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烟,眯著眼打量著驶来的皮卡。他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嘴角,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
秦易停好车,背上那个沉甸甸的登山包,推门下车。
“刀疤哥?”秦易走上前,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刀疤脸吐出一口浓烟,上下扫了秦易几眼,目光在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磨损的背包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他脸上。“你就是电话里那个要『洗盘子』的?”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著浓重的地方口音。
“是。”秦易点点头,“钱带来了。”
刀疤脸没说话,只是朝仓库里面歪了歪头,示意秦易跟上。他扔掉菸头,用脚碾灭,转身走进了昏暗的仓库深处。
仓库內部空间巨大,但堆满了各种货物,只留下狭窄的通道。空气中混杂著木材、橡胶、机油和一股说不出的陈腐气味。光线很差,只有高处几个蒙尘的灯泡散发著昏黄的光。通道尽头,隔出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用半透明的塑料布围著,里面透出更亮一些的白光。
刀疤脸掀开塑料布帘走进去。秦易紧隨其后。
里面空间不大,摆著一张掉漆的旧办公桌,桌上放著台老式电脑显示器,旁边是点钞机和一台小型验钞机。桌子后面,坐著一个穿著灰色polo衫、戴著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著份报纸,头也没抬。
“强哥,人来了。”刀疤脸对著那中年男人说道,语气带著一丝恭敬。
被称作强哥的中年男人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报纸,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平静地审视著秦易,带著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他的目光在秦易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他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包。
“坐。”强哥指了指办公桌前一把沾满油污的摺叠椅,声音平淡,没什么情绪。
秦易依言坐下,將沉重的背包放在脚边。
“规矩都清楚?”强哥开门见山,手指轻轻敲著桌面,“钱,我们帮你『洗』乾净,换成那边能用的东西。手续费,百分之十五。风险,你自己担。出了这门,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他的语速不快,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清楚。”秦易沉声道。
“验货。”强哥朝刀疤脸扬了扬下巴。
刀疤脸上前一步,拿起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一沓沓用旧报纸包裹的、散发著浓烈油墨味的百元大钞露了出来。他熟练地解开报纸,拿起一沓,放在点钞机上。
“哗啦啦啦……”
点钞机单调而快速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迴荡。刀疤脸面无表情,动作麻利,一沓接一沓地清点、验真。强哥则重新拿起报纸,似乎对眼前堆积如山的现金毫无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点钞机的声音仿佛永无止境。背包一点点瘪了下去,办公桌上的现金堆成了一座小山。
终於,最后一沓钱验完。刀疤脸报出一个数字,和秦易之前预估的总额基本吻合(扣除刘禿子的砍头息后)。
强哥放下报纸,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按今天的牌价,扣除手续费,换成美元。”他报出一个数字,比官方匯率低了不少,但秦易早有心理准备。
“另外,”强哥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目光再次落到秦易脸上,“你要的『硬货』,我们也准备了。东西在码头仓库,刀疤带你去验。规矩一样,风险自担,钱货两清。”
秦易点点头,没有异议。在这个灰色地带,能达成目的,付出代价是必然的。他需要一些能在美利坚迅速变现或作为硬通货的“东西”。
强哥拿起桌上的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印著外文字母的信封,推到秦易面前。“这是那边的帐户信息,还有你要的『身份』文件。钱,二十四小时內会分批匯入指定帐户。『硬货』的钱,单独结算,验货时付清。”
秦易拿起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他打开快速扫了一眼,里面是几张列印纸,记录著复杂的境外银行帐户信息,还有一份製作精良、几乎看不出破绽的“身份证明”文件,照片正是他自己。
“合作愉快。”强哥伸出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秦易和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掌乾燥、稳定、有力,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感。
“跟我来。”刀疤脸收起桌上的现金,示意秦易跟上。
两人离开昏暗的办公室,穿过迷宫般的货物堆,从仓库后门出去。外面是一个更加破败的小码头,停著几艘锈跡斑斑的小型渔船。空气中海腥味更重了。刀疤脸带著秦易走到码头尽头一个孤零零、锈得看不出原色的货柜前。
他掏出钥匙,打开货柜门上沉重的掛锁,用力拉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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