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英明,此计一成,三宗联盟必將土崩瓦解。”

张寧安对著三尊王座的方向,恭敬地躬身一拜,动作谦卑得无可挑剔。

“晚辈告退。”

说完,他直起身,转身。

一步,一步,踩著大殿冰冷的血晶地面,不疾不徐地向外走去。

殿內数十位血蚊族的紫府强者,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外面,沙幽并没有走,似乎在等著他。

张寧安並不在意,甚至没有打招呼,直接就走。

他是血煞老祖的血傀儡,就算沙幽再怎么恨他,也不敢对他出手。

“人族……杂碎!”

一道压抑到极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著金丹修士的威压,袭向张寧安的后心。

换做任何一个紫府修士,在这股威压下,恐怕都要道心震颤,跪倒在地。

张寧安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头都没有侧一下,只是用一种近乎於耳语的,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沙幽老祖,您该谢我。”

沙幽一愣。

“沙玄公子与其死得默默无闻,不如用他的命,换我圣族一场大胜。”

“这笔买卖,划算。”

张寧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沙幽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胸膛剧烈起伏,双目中的血光几乎要喷涌而出。

张寧安甚至能想像出对方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以及藏在袖中因攥紧而骨节发白的拳头。

但他的嘴角,依旧掛著那抹温顺的,近乎完美的弧度。

他一步步走下血色阶梯,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朝著绿洲深处的一角飞去。

他的居所,在另一处。

那是一片被阵法隔绝开来的幽静山谷,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精致的飞檐翘角,雕的窗欞门廊,无一不透著人族修真界独有的雅致与韵味。

与外界那片血色、粗獷、充满了原始杀戮气息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道倩影悄然迎了上来。

那是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身著淡绿色的罗裙,修为已至筑基。

她看见张寧安,美丽的眼眸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畏惧,隨即被更深的恭敬所掩盖。

“主人。”

她声音轻柔,双手奉上一杯早已备好的灵茶。

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张寧安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没有喝,只是端著茶杯,缓步走到阁楼的露台前。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天际那座悬浮著的,巨大而诡异的血色宫殿。

它像一颗永不陷落的血色太阳,將整个绿洲都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暗红光晕之下。

张寧安的思绪,飘回了数十年前。

当年,他还是张家的一个小小炼气修士。

他觉得自己的五灵根资质,待在那个小小的家族里,永远没有展翅高飞的机会。

道途无望。

所以,他走了。

他以为外界的世界,会像那些画本游记里描述的一样,充满了奇遇、机缘,还有快意恩仇的江湖。

可现实,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他离家甚至没超过三个月。

身上那点可怜的灵石,就被一个看似豪爽热情的散修骗得一乾二净。

最后,他自己,也被那个口口声声称他为“兄弟”的散修,以一袋灵石的价格,作为血食,卖给了一头紫府境的沙魘血蚊。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监牢。

阴暗,潮湿,空气里永远瀰漫著一股铁锈与腐肉混合的甜腥气。

那里关押著许多人族,有修士,也有凡人。

昨天还与他隔著栏杆,相互打气,说著一定要活下去的那个中年修士。

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被吸乾了所有血肉精气的乾尸,像一块破布般被隨意地扔在角落。

他还记得,后来被送进来的一个女修。

很漂亮。

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的星星。

张寧安对她生出了一丝朦朧的好感。

在那个绝望的地方,他將自己仅有的一点食物分给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其他囚徒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在死亡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为了活下去,那个女修最终选择了委身於管理监牢的守卫。

那个守卫,也是人族。

一个投靠了血蚊族的叛徒。

张寧安以为她能活下来。

可惜,没有用。

几个月后,她还是被当成了一份“品质上佳”的血食,贡献了上去。

被拖走的那一刻,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喊。

只是回过头,用那双曾经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张寧安一眼。

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恨意。

只有一片死寂的,望不到底的绝望。

从那一刻起,张寧安就明白了。

善良、尊严、希望,这些东西在这里,一文不值。

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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