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他杀了他哥哥建成太子,与他四弟齐王。

所以他很想看史官,是如何记载这件事的。

如果就是直接记载,他的皇位,是杀了他哥和他弟,夺过来的,那关於他得位不正的言论,不就板上钉钉了?

还有他的一世英名,不也就留下不可磨灭得瑕疵了?

一日。

想看起居注,想的百爪挠心的唐太宗,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认为冠上这个理由,史官就没理由,不给他看了。

他问,记录他起居注的人,大概白话是这样说的,你给我看看我的起居注唄,我就看看你是怎么记录我的,这样,我才能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哪些方面有所不足,我才好改过啊。

唐太宗编的这个理由,听起来简直不要太正能量,可无奈何。

史官不同意,当然,也就没给他看。

然后,唐太宗又饱含深意的问了一句,我做的不对,你都记载了吗?

这样颇带威胁口吻的话语,加上那饱含深意的目光,换作其他大臣,早就被嚇的惶惶不安了……我记载个锤子哦,天大地大,不如我小命大,您没有什么不好,您这么英明神武,哪有不对的事呢?

但那位史官,却脖子一梗,炯炯的目光,昭示了他的决心,义正言辞说了句,我如果不记载,那不就是我,失职了吗?

意思是我管你对不对,我如实记载就完了。

最终。

唐太宗,看著对方那炯炯的目光,看了半晌,无可奈何了。

柳万青说到这里,关於唐太宗的这个典故,也就说完了,然后她看著苏欢,笑里藏刀,问:“你知道这位史官叫什么吗?”

苏欢不假思索道:“褚遂良。”

笑容一窒,柳万青以为苏欢这个上课昏昏欲睡的傢伙,之前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这次肯定回答不上来了,没想到张口就来。

“不错,回答正確。”只好咬著后槽牙,强顏欢笑著下定语,隨后说起了宋祖。

宋太祖。

近日宋太祖迷上了一个东西,没事就拿著弹弓在宫中打鸟。

你说你一代君王,成日拿著弹弓打鸟,算什么玩意儿?

竟然还迷上了。

数次提前退朝就是为了有空去打鸟玩儿。

堂堂皇帝,这,成何体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位御史大夫听说了这件事。

一日。

宋太祖上朝时,又提前开溜,计划下朝就打鸟去。

这位御史,便让公公去稟报宋太祖,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弹弓在手的宋太祖心想,既然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那就先听听吧,无奈放下弹弓。

於是召见御史。

结果。

御史搁哪儿,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事情,眼看便要日落西山了,心痒难耐的宋太祖便说了,你说完了没有?

御史答,说完了。

纳尼?

就这?

宋太祖恼火了,你丫的说了半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占用老子这么长的时间,你皮痒了是不是?

御史答,我以为,再小的国事,都比皇帝用弹弓打鸟的事情,大。

宋太祖一听,这还了得,不得了还!

你个老小子成心扫我兴是不是?

隨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啪的一下子,砸在了御史的脸上,砸掉了御史两颗大门牙。

御史受痛,却没有作声,呸了一口,吐出满嘴的血沫,隨后蹲了下去,捡起地上两颗带血的门牙,用手绢包著,揣进了怀里。

嘿!

宋太祖一看,这还了得,气的吹鬍子瞪眼,怒冲冲的说,干嘛呀,你要干嘛呀,你还要拿这牙当物证,去到哪儿告我啊?说我打掉了你两颗牙?

那御史就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上哪告皇帝都没用,但,这件事,史书自有记载!

这句话。

可把宋太祖嚇坏了。

赶紧赔不是,又是送黄金,又是送丝绸什么的,想要安抚住这位御史,把这件事给摁下去。

说到这里,柳万青收起了讲故事的口吻,问道:“那同学们说说,宋太祖把这件事情,摁下去了没有?”

眾同学朗声答道:“没有!”

“对的,为什么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那是史官没有惯著宋太祖,现在我要问问苏同学,那这位史官叫什么名字呀?”

说著笑眯眯的看向门口那道身影。

这道“题”,比之前那道难多了,这个故事,其实並不关於史官,只是画龙点睛,最后的点睛,点到史官这里了。

故事主题,虽然烘托出了史官的重要性,但故事中並没有出现史官的身影,史官並不是这个故事的参与者。

“司马光。”苏欢仍是不假思索。

“出自哪里?”柳万青深吸了口气,忽然看向苏欢,与苏欢的眸子对视起来。

“《涑水纪闻》。”

“请你述出原文。”

“宋太祖尝弹雀於后园,有某臣称有急事请见,太祖亟见之,其所奏乃常事耳。上怒,詰其故,对曰:『臣以尚急於弹雀。』上愈怒,举柱斧柄撞其口,墮两齿,其人徐俯拾齿置怀中。上骂曰:『汝怀齿欲讼我邪?』对曰:『臣不能讼陛下,自当有史官书之。』上既惧又说,赐金帛慰劳之。”

一字不差。

柳万青眸光一凝,与苏欢对视的目光之间,好似泛起了电光火石,她表情也不由自主凝重起来,凝声道:“除了这本《涑水纪闻》,司马光还有哪些代表作,至少再说十本!”

“《资治通鑑》,《通鑑举要歷》,《稽古录》,《本朝百官公卿表》,《翰林诗草》,《注古文学经》,《易说》,《注太玄经》,《注扬子》,《书仪》,《游山行记》,《续诗治》,《医问》,《类篇》、司马文……”

苏欢已说的不下十本,这个问答显然又是苏欢占了上风,柳万青已没性子继续听下去了,打断了苏欢的话,话锋一转。

“我问你,东汉末年说的十常侍,分別叫什么?”

“分別是张让、赵忠、夏惲、郭胜、孙璋、毕嵐、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十二位宦官,根据《后汉书?宦官列传》记载,灵帝在位期间有十二名担任中常侍的宦官,是在张钧上疏的奏文中,统称为『十常侍』。”

“我再问你,汉末……”

这是个偽命题。

十常侍並不是十个人。

而是十二个。

大家还在思考,柳老师的这个问题真刁钻毒辣,苏欢已经开始答下道题的答案了。

二人一问一答,愈来愈快,听的眾同学,已经目瞪口呆,耳朵虽然在听,思绪却完全跟不上节奏了,一个个如同机械產物一样,目光条件反射般,在苏欢与柳万青身上来回看。

尤其是,与苏欢相熟的郭越岭,心中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这他妈是谁上了苏欢的身?

包括那些过来看美女的同学,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看美女了,嗯……这番问答比美女好看。

即便是如同听天书的宋一月,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暗暗想著,这两人的脑子中,莫不是植入了百科全书?

到了后面,她已没有心思去听苏欢他们对答了,两只玉一样的手,呈儿一样,捧著精致脸颊,痴痴的看著苏欢那从容对答的模样,那模样似在说,又有顏又有才,爱死了爱死了。

顾晚雪便矜持多了,没有宋一月那么多心理活动,频频在苏欢与柳万青身上来回看的美目,有著异样的光彩。

最后。

柳万青一阵语塞,似乎在思考怎么出题,也就在这个时候,下课铃响起,柳万青那饱含杀意的目光,定定的瞅了苏欢一瞬,这才踩著高跟鞋,从苏欢身旁走过,俏面含霜,甚至都没有看苏欢,就这样擦身而过。

教材都忘了带走。

这场莫名而起的知识问答,一人急於求成,一人从容应付,悄然间发生的博弈,代表胜利的太平微微倾向应答者,至少是同学们如此认为。

然后。

苏欢的同学们,便一窝蜂似的,朝苏欢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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