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死了吗?”

“喂,別走行不行,我养你啊!”

苏欢清楚的看见,他的身体中,走出了另一个“他”。

那个“他”,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头也不回的踏入了轮迴路,走向轮迴台。

见此一幕,苏欢眼中之色,难以名状。

紧接著,他忍不住的回头望去,凭他如今的造诣,可以看的很远。

他看透了虚妄,望向地球的方向,在地球的中间,看见了一道身影,对著空气大声控诉著。

“你批了一百个人来投胎,却让我炼一千碗汤,剩下的九百碗,我卖给谁?”

“隔段时间再卖唄。”

“说得轻巧,万一过期了忘不乾净,你来兜底吗?”

“哪那么多事,叫你练你就练,量不够我怎么对帐,到了现在没必要忘那么干……咳咳,我好像说多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咳咳,这汤又不是我练的,与我有什么关係。”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咳咳,迂腐!你一个人卖十碗,不就全部卖出去了。”

“那喝死人了怎么办?”

“他们本来就死了,你怕个der。”

“那一人灌十碗,万一你又批人投胎,这碗一段时间就只能练这点量,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其他人没喝的了,怎么办?”

“欸,你看,天上有个……咦,那里有个小傢伙,在看你。”

“你誆我!”

“我真没誆你,不信,你回头看看。”

於是,地球间的那道身影,果然望向了苏欢。

“轮迴、火种,还有那株莲,牵扯了大因果,要管你管,我可管不了。”

当年有大能,为了保留己方的火种,躲避敌方的追杀,施展了大神通,建立了轮迴路。

是以,越靠近轮迴路的地域,就成了保留火种的最佳地域。

因为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对外界的生灵而言,生命之短暂,就如同蜉蝣那样。

在这区区百年,弹指可过的时间中,不断死去轮迴。

可以有效的躲避,可怖存在的推演与追杀,保留下火种。

这道身影,嘟囔了一声,再回头,空气就只剩下了空气,冥冥中对话的人,不见了。

不由一阵大骂。

而这个时候的苏欢,听了身影的控诉后,心中思绪难以平静。

如果。

地球只是一座奈何桥。

那么他,包括生活在地球上的,究竟是人,是鬼?

来不及多想。

摇了摇头,苏欢摒弃心中杂念,自己是人是鬼的事情暂且放下,通过对方的“对话”,可以看出。

自己果然是死了。

望著已经站在轮迴台上的那个“他”。

忍不住的喃喃道:“这是要投胎了吗?”

“可我明明站在这里啊。”

“从我身体,走出去的『我』,还是我吗?”

“我只是走出了,地球上那个禁忌之地——崑崙墟。”

“怎么会死呢?”

“难道……我这种种经歷,只是我小时候,临死前的,一场梦?”

再回首,他再次忍不住的,向地球的方位望去。

目光斩透虚妄,渐渐变的深邃起来,不由泛起了回忆……

……

冷。

那一天,雪开始落下,再也没有停止。

再也没有温暖。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冷。

刺骨的寒意,不断袭刷著他的身体,欲带走他胸腔中,最后一丝暖意。

身子单薄,衣物也单薄,在现在这个环境下,七八岁的他能凭靠自己活著,已是奇蹟,何况还有个比他更小的小女孩,在他的照顾下,也正好好的活著。

没有颤慄,紧绷著的身体像一只看到猎物,蓄势待发的幼豹。

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警惕,与不远处寥寥蜷缩在廊下的身影,脸上的麻木,截然不同。

男孩死死的盯著前方,在那里有只黑色羽毛的鸟,是不久从天空掉下来的,不知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黑鸟的翅膀已无力扑腾,鸟首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抵在雪中,似要以此支撑起身体,鸟喙处有一抹红。

终无力回天,稍后鸟首一歪,没了声息。

一条野狗,与小孩遥遥相对,一人一狗的中间,是没了声息的黑鸟。

许是久无人驯养,野狗的眼中泛著点点猩红,沉浸在基因中的野性,逐渐暴露。

自大雪封城后,夏日垃圾桶中散发的腥臭已消失不见,哪还有什么残羹剩饭?

在这种环境下,这条野狗还活著,没有成为人们的果腹之物,足以说明它的凶猛。

野狗的骨架很大,超过大多数犬类,比男孩还高几许。

也很瘦,瘦的只剩嶙峋的皮骨,平添了几分可怖。

当黑鸟没了声息的时候,野狗的口中发出低沉,那是护食的声音。

低沉的嘶声,让那些蜷缩著的身影,似缩的更紧了。

与此同时,小男孩死死盯著前方的目光,忽然如刀一般锋利。

犀利的目光如刀似剑,与野狗那猩红的瞳孔,定定的对峙著。

忽然间,野狗弓起的脊背微微轻颤了起来,它蓄势待发到了极致,盯著男孩的瞳孔,似更红了些。

男孩的身体也紧绷著,小脸上的警惕变成了肃杀,比这刺骨的风还要冷。

……

雪地里,小小的脚印越行越远,蜷缩在廊下的身影一个两个睁开了眼,麻木的神情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望著那越来越远,乃至被风雪掩盖的脚印,忍不住別头看向,凌乱,带著血的梅足印,最终,將头缩进脖子里,神情再次麻木。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管是老弱还是妇幼,只要能独自行动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当灾难来临,罪与恶往往会伴隨著滋生,昔日秩序將不存。

新的秩序想要建立,必將经歷一场血的洗礼。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出现在这里,分发著一些乾涩难咽的食物,那些蜷缩著的身影,麻木的,嚼蜡般,吃了起来。

这里是一处救济点,相关组织不定时的分发著些充飢饼物,慰藉著这些普通的民眾。

即便这样。

路边依旧有冻死骨被人匆匆捲走。

隨著小小的身影,跳进空旷的大厅中,风雪也倒灌了进来,连忙关上厚重的玻璃门,外面的雪已经掩住了半个门。

抖了抖身上的雪,男孩像只敏捷的豹子,开始攀爬这栋大楼的楼梯。

一些偏远处的大楼,早已经无法正常供水供电,所以成为像小男孩这类人的庇护所。

“哥哥!”

听著熟悉的脚步声,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出,一个瘦小的小女孩,高兴的呼喊了一声。

推开房门,望著小女孩的男孩,眉目难得舒展了一些。

拔掉羽毛的黑鸟,经过火焰的燎烧,绒毛已然无存。

小男孩熟练的將其开肠破肚,用融化的雪水冲洗乾净,把鸟肉放在容器里熬煮起来,一些內臟则丟在火中烧著。

如今。

炭火对於底层而言很珍贵,大多数成年人都无法生堆火,男孩养活小女孩之余,还能生堆火来,实属不易。

门窗封的严实,火光並未透出屋子,怕引人瞩目,小小年纪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已有超乎年龄的稳重。

相对外面的风雪,屋內儼然一方小天地,来之不易。

肉香飘起。

小女孩的大眼骨碌碌转著,一会儿看看男孩,一会儿看看翻滚的肉汤,肚子忍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夜渐深。

看著腾起腾落的火焰,男孩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寻找肉食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意味著,环境越来越恶劣,肉食越难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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