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人捂嘴的破布,上面浸染著点点暗红的血跡。

咳血、高热、呼吸急促……典型的重症肺炎症状。

没有抗生素,没有呼吸机,甚至连一碗乾净的热水都没有。

云宏逸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所学的现代医学知识,在此时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抗生素是没有的,但中草药呢?

他大学时也选修过《中药学》,虽然学得不精,但一些基础的清热解毒、止咳平喘的草药还记得。

比如,鱼腥草?蒲公英?

这两种植物生命力极强,在野外很常见。

鱼腥草有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的功效,现代药理也证明它有广谱抗菌作用,对肺炎链球菌有明显抑制效果。

而蒲公英同样是清热解毒的良药。

驪山地处关中,气候温和,这些草药应该不难找到。

但问题又来了,他一个刑徒,如何能获得採药和煎药的自由?

就算采来了药,又如何解释这药方的来歷?

云宏逸的目光在昏暗的草棚里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堆篝火旁打盹的秦吏身上。

那秦吏怀里抱著一柄青铜剑,身上穿著简陋的皮甲,睡得正沉,鼾声如雷。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刑徒们便被粗暴地叫醒,喝著碗里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役。

那个咳血的刑徒已经无法下地,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草蓆上,气息奄得只剩下一丝。

“都给老子快点!耽误了陵寢工期,你们担待得起吗!”

昨日那个名叫“黑夫”的满脸横肉的秦吏,正挥舞著皮鞭,催促著眾人。

当所有人都被驱赶出草棚后,黑夫终於注意到了角落里没动弹的病號。

他皱著眉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那人,“喂!装死吗?起来干活!”

那人毫无反应。

黑夫俯下身探了探鼻息,又骂骂咧咧地直起身子:“晦气!又要拖一个去乱葬岗。”

就在他准备叫两个刑徒將“尸体”拖走时,云宏逸突然走了过来,低著头,用一种谦卑而又急切的语气说道:“吏……吏长,此人恐怕不是寻常病症。”

黑夫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像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螻蚁:“你懂什么?滚开!”

“小人……小人在乡间时曾见过此等病症,”

云宏逸依旧低著头,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初时也是一人发热咳喘,与他一模一样。不出十日,其家人皆病;不出一月,全村半数咳血而亡……村中巫医说,那是……那是『癘鬼附身』!”

“癘鬼?”

黑夫的动作顿了一下,握著鞭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秦人信鬼神,敬天地。

对於“癘”这种能造成大规模死亡的疫病,有著发自內心的恐惧。

云宏逸见状,心中微定,继续添油加醋。

“是。巫医说,此病最是阴毒,能经由口鼻之气相传,同食同寢,最易沾染。小人观此人症状,与村中初时病发之人,別无二致。”

“如今……如今我等数千人同处一地,日夜劳作,喝的也是同一处的水……若是那『癘气』散播开来,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用一种惊恐的眼神偷偷地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同样面黄肌瘦、不时还在咳嗽的刑徒。

黑夫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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