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边干什么?"刘光天脚步一顿,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丧彪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看...看风景..."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刀锋刮过石板。他身后的小弟们齐刷刷后退半步,连疯狗强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风景好看吗?"刘光天忽然轻笑,目光所及之处,眾人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去帮忙洗地吧。"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红鬼现在给我当狗了。"

丧彪猛地一激灵,转身对小弟们厉声喝道:"都聋了吗?没听见天哥吩咐?"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小弟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那条尚在滴血的巷道。

新安会的地下拳场依旧人声鼎沸,铁笼里的拳手正打得血肉横飞。豪哥慵懒地陷在卡座的沙发里,水晶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在昏暗灯光下摇曳。

突然,拳场的铁门被猛地撞开。肥佬荣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肥硕的身躯像座移动的肉山,所过之处宾客纷纷避让。他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雨水,踉蹌著扑到豪哥面前。

"豪...豪哥!"肥佬荣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出大事了!那个大陆来的拳师...他...他把和忠义的光头佬给做掉了!"

水晶杯突然停在半空,酒液在杯壁上晃出一道危险的弧线。豪哥缓缓抬眉,笼中的打斗声、观眾的叫骂声仿佛在这一刻都静了下来。

"哦?"豪哥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继续摇晃著酒杯"有意思,和忠义带了多少人去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近...近两百號马仔,"肥佬荣的肥肉不自觉地颤抖著,"长短傢伙都带齐了,连...连捷克造都扛了两挺出去..."他下意识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手指在光禿禿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水痕。

"啪嗒!"

水晶杯突然坠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暗色的。豪哥的嘴唇张了又合,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声音:"你是说...那个过江龙一个人,挑了和忠义全副武装的两百人?最后连坐馆都..."

"是..."肥佬荣的声音细若蚊吶,"丧彪现在正带著小弟在...在帮忙洗地..."

豪哥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昂贵的西装突然被冷汗浸透。他望著拳台上仍在廝打的拳手,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要变天了....."

————————

浅水湾的暮色中,一栋欧式別墅的园里,娄半城正坐在藤椅上,含笑看著两岁多的小外孙娄振国在草坪上跌跌撞撞地追著一只彩色皮球。孩子穿著精致的背带裤,每次快要摔倒时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远处的凉亭下,娄晓娥正在给母亲斟茶,青瓷茶具在夕阳下泛著温润的光泽。"妈您看,振国跑得多欢实。"她话音未落,孩子已经一头扎进娄半城怀里,把沾著草屑的小脸往爷爷唐装上蹭。

管家老周踩著鹅卵石小径匆匆走来,五十多岁的背脊在暮色中显得愈发佝僂。"老爷,"他借著给孩子递手帕的动作压低声音,"十四盟的人今天又去咱们工厂了,说茶水费今年该涨两成。"

娄半城擦拭孙子的手突然顿了顿。小振国趁机挣脱,又摇摇晃晃奔向正在修剪玫瑰的园丁。他望著孩子无忧无虑的背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给他们吧。"最终他摆摆手。凉亭那边传来娄夫人温柔的呼唤:"振国,来奶奶这儿吃点心"

老周躬身退下时,听见老爷的嘆息混进了海浪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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