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既成,天地为烘炉,人心作柴薪。篝火晚会的最后一丝暖意,被艾米丽那句冰冷的“好”彻底扑灭。欢乐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极限压力点燃的、疯狂的秩序。

“所有人,动起来!”林晓东的声音沉静,不起波澜,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混乱,建立起新的神经中枢,“鲁平!带你的人,负责所有车辆和推土机的调度!陈浩!你和你的小组,立刻重新计算所有重物的精確重量,搭建一个临时配重平台,確保重心稳定!李小雨!你负责所有物资的清点和记录,任何一颗螺丝的移动,都要记下来!”

命令下达,不容置疑。整个营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战爭巨兽,在沉寂了片刻后,轰然运转!

“吼!都动起来!把那几台推土机开过来!”鲁平一把將身上沾著油污的衬衫撕掉,露出古铜色的、如同铸铁般的肌肉。他像一头衝锋的公牛撞进人群,他那口音浓重的中文和简单的斯瓦希里语单词混合在一起,吼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本地工人们被这股决绝的气势所感染。朱马第一个响应,他抓起一根粗大的撬棍,对著那些仍旧愣神的同胞们咆哮:“没听到林教授的话吗?这是神的旨意!把所有力气都给我用出来!让法国人看看,谁才是鲁菲吉河的主人!”

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捍卫家园与尊严的原始怒火。推土机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车灯划破黑暗,在林晓东的亲自指挥下,一辆接一辆,被精准地开到指定位置。沉重的水泥袋、成捆的钢筋,被工人们用最原始的肩扛手提方式,从仓库里蚂蚁搬家般运出。整个工地,变成了一曲由引擎轰鸣、金属撞击和人类吶喊组成的、狂野的交响乐。

艾米丽和她的助手,那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白人男子,站在混乱之外,仿佛两尊冰冷的雕像。艾米丽的手里拿著一个笔记本,冷静地记录著她看到的一切。“贝尔纳女士,他们……他们简直像一群疯子。”助手低声说,“他们没有任何安全预案,没有標准的吊装流程,甚至连统一的指挥信號都没有!这太危险了!隨时可能出事故!”

“那就记录下来。”艾米丽的声音冰冷,“记录下他们所有的违规操作。如果出了事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如果他们侥倖成功了,这些记录,就是我们质疑他们施工质量的最好证据。”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她看出来了,这群中国人不是没有秩序,而是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秩序。那个叫林晓东的年轻教授,就是所有秩序的核心。他几乎不怎么大声说话,但他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指令,都能在第一时间被最精准地执行下去。那种效率,那种不计代价的执行力,让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吊机!准备移动吊机!”当工地上最沉重的那个大傢伙——法国人留下的那台十五吨履带式吊机,被选为下一个目標时,现场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这台吊机停放的位置,地势並不平坦。要將它安全地开到一百米外那个坚如磐石的地基上,需要极高的驾驶技巧和协同指挥。

“陈浩!地面的坡度是多少?履带压强怎么计算?”林晓东对著对讲机喊道。

“报告林教授!坡度三点七度,地面是经过初步夯实的砂土层,履带压强在安全范围內!但是……但是左侧履带下有一片区域含水量偏高,可能会造成侧滑!”陈浩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著电流的杂音和紧张。

“收到。”林晓东放下对讲机,直接跳上了一旁推土机的铲斗,让司机把他举到半空中。他成了整个场地的制高点。

“鲁平!你来开!”林晓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鲁平重重地点了点头,爬上了那台巨大吊机的驾驶室。“听我口令!前进三米!慢!”

吊机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向前移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停!左履带制动!右履带前进半圈!调整角度!”

“好!继续前进!注意左边!用石块垫住!”在林晓东精准到厘米的指挥下,这头钢铁巨兽,像一个被驯服的猛兽,惊险万分却又稳健地,一步步挪到了指定位置。当吊机稳稳停下的那一刻,工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艾米丽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身旁的助手,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记录。这种现场指挥能力……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技术范畴,这是一种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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