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掀翻牌桌!我教的不是工程,是敬畏!
“久仰。”林晓东伸出手。
钱文德只是象徵性地握了一下,便鬆开了,语气平淡,目光带著审视:“林教授在连霍高速和成昆线上的创举,我们都有所耳闻。年轻人,有衝劲,是好事。”
这句看似夸奖的话,听得林晓东眉峰拢起。一旁苏晴搭在膝上的手,也悄然收紧。
徐光耀察觉气氛微妙,想打个圆场:“钱教授,林教授刚才提出了一个关於教学改革的新构想,你也听听,给点意见。”
徐光耀將林晓东的计划简要复述了一遍。隨著他的讲述,钱文德的眉头越皱越紧,镜片后的目光直接变为质疑。
“胡闹!”徐光耀话音刚落,钱文德就拍了桌子,声音不大,却异常严厉,“这简直是胡闹!”他转向林晓东,语气带著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林教授,我知道你在工地上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教学和工程是两码事!清华大学是培养国家栋樑的地方,不是培养拆迁队的地方!我们的学生,未来是要建造世纪工程的,你却让他们天天去研究失败、模擬垮塌,这不是在摧毁他们的信心,动摇他们的信念吗?”
“钱教授,”林晓东开口,声音平静却有力,“请问,信心和信念,是建立在对风险一无所知的盲目乐观上,还是建立在对灾难后果有清醒认知后的敬畏之心上?”
“你这是强词夺理!”钱文德的脸涨红了,“工程的本质是建设,是创造!你却把核心放在了破坏上!这是本末倒置!我们应该教给学生最先进的理论,最完美的模型,让他们心怀壮志去开创未来,而不是让他们缩手缩脚,被那些失败的阴影束缚住!”
“完美的模型只存在於教科书里!”林晓东的声音陡然提高,那是在大瓦山风雪中磨礪出的穿透力,“真实的世界里,没有完美的模型!只有不確定的地质,多变的气候,和隨时可能因为一个微小失误而酿成滔天大祸的现实!我的一个学生,就因为我在零下二十五度的雪山上,逼著他多坚持了一个小时,现在他的肺功能受到了永久性损伤!这个教训,是任何一本教科书都给不了我的!”
他往前一步,目光直视钱文德,眼中燃烧著悔恨与决绝。“我不想我教出来的任何一个学生,在未来,因为他设计上一个小数点或者材料上的一个疏忽,导致几十、几百个人失去生命!到那个时候,他所学的那些『完美理论』,能救回任何一条人命吗?”
“我今天来,不是来跟各位探討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林晓东环视会议室里一张张**震惊、质疑或沉思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我是来通知各位,这件事,我必须做。”
就在会议室气氛凝固到冰点时,一直沉默的苏晴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却带著不容忽视的逻辑力量。
“钱教授,徐主任,我不是工程师,但我想从另一个角度补充几句。”她站起身,微微欠身,“晓东的方案,看似在研究『破坏』,但核心却是『守护』。就像医学生,不仅要学习如何救人,更要解剖尸体,研究无数病理切片,直面死亡与病变,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脆弱,从而对生命生出最深刻的敬畏。我们工程界,守护的同样是生命。”
她將一份列印得整整齐齐的报告轻轻推到徐光耀面前。报告的封面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写著——《关於成立“工程结构失效分析与风险预控”实验室的必要性与可行性报告》。里面不仅有详细的课程规划、实验室建设方案,甚至还有一份由苏晴连夜做出来的,精確到每一颗螺丝钉的预算清单。
“钱教授,您是结构力学领域的泰斗,您比我更清楚,歷史上任何一次结构理论的重大突破,几乎都源於对一次重大失败事故的深入反思。”林晓东的语气缓和下来,但立场丝毫没有动摇。
“我不想让我们的学生,用血的代价去换取这些本可以在实验室里就得到的教训。我要他们亲手搭建模型,再亲手將它推向极限,直到它在眼前崩塌、毁灭。我要他们亲耳听到钢筋弯折的哀鸣,亲眼看到混凝土碎裂的惨状。只有这样,当他们未来手握图纸,签署文件时,才会明白自己笔下的每一根线条,都承载著多少家庭的希望和生命的安全。”
整个会议室死寂。钱文德欲言又止,却发现林晓东的话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可以反驳林晓东的教学方法,却无法反驳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提议,”林晓东的声音再次响起,掷地有声,“將这个实验室的成果,作为土木工程系学生的毕业考核標准之一。毕业设计,不再是画一张漂亮的图纸,而是要提交一份完整的『风险预控报告』。我要问每一个毕业生,你设计的这座桥,敢不敢让你自己年迈的父母,每天从上面走过去?”
“如果他敢,他就可以毕业。如果他不敢,那就给我滚回实验室,直到他敢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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