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很快端上来了。
一碗装得满满,足有二两,另一碗浅一些,是一两的。汤汁泛著微黄,餛飩皮薄如翼,里头的肉陷滚烫热腾。
王渊虹眼也不抬,直接端起那二两的,筷子搅了搅便大口吃將起来,边吃边嘟囔:“这餛飩啊,一定要趁热,皮一冷就散了,汤也没了味儿。”
黎言清小口吃著,味道倒不算特別,却胜在实在。吃到一半,他才想起问:“道长,那碗大的……”
“你吃你的。”王渊虹嘴里鼓著,一挥手,“老道我修道多年,自是饭量大。”
两人吃完,王渊虹长舒一口气,捏起桌边的破布抹了抹嘴,然后从袖中抽出一串铜钱,哗啦一声甩在桌上,铜钱散开,像是精心设计过的瀟洒动作。他背著手,一扭头就走,仿佛下一步就要踏风而去。
黎言清忙起身跟上,嘴角微抽:铜钱確实甩得好,就是有点抖。
——
两人一路走出餛飩摊,街道渐渐热闹了起来。
才走了不到三里地,前方忽有一处喧譁。围了一大圈人,有老有少,嘰嘰喳喳。
王渊虹一见热闹,眼睛一亮,步子都快了几分,边走边招呼:“快来快来,兰陵百姓的事,也值一观!”
黎言清只得跟上。
凑过去一瞧,原来是城內告示墙前贴了三张新布的募人告帖。三副图文各异,却都画著宅邸阴影,红纸黑字,帖下还贴著各家印章。
黎言清本以为是徵召乡勇討贼的榜文,一瞥之下却发现不对劲。
三张榜文全是请道士捉鬼镇邪。
第一张写的是:
东城李府夜起阴影,屋中烛火自灭,女眷多梦魘。望有道高人前往察因。酬谢十两银。
第二张写道:
西城刘员外近来心神惶惶,夜半常见亡妻身影,欲求镇宅之术,银十两,供膳。
第三张尤为惊悚:
南城段家二郎死相悚然。愿请高道设坛驱邪捉妖,银三十两,不惜重谢。
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听说东城李家家主的异母弟意外暴毙。”
“刘家那妾室,不是半月前淹死的吗?也是怪哩……”
“段家那事我亲戚看见了,说那儿郎死得……嘖,大婚之夜,头却被妖怪吃掉,段家那女主人就整日以泪洗面了。”
王渊虹听得津津有味,嘴角一咧,笑著嘆道:“呵,世道乱,鬼也多。瞧这几家出的银子,不少嘛。”
黎言清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这些事……道长你打算接吗?”
王渊虹瞥他一眼,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他拈起鬍鬚,望著三张榜文,缓缓开口:
“捉妖降魔,虽非我辈之志,然既为道中人,遇事却不能避也,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而且,”他又一笑,“这饭碗都送到嘴边了,不咬上一口,岂不浪费?”
百姓言语尚未散尽,王渊虹却已转过身来,掂著鬍子,问道:“小后生,你说咱们该从哪家开始做起?”
黎言清一怔,答道:“道长你不是说,饭碗都送到嘴边了不咬一口浪费……那,自然是哪家出钱多,便去哪家了?”
王渊虹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抬手指著三张榜文,道:“咱不去段家。”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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