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当做盾牌,只是为了掩护。”
鹿沉判断出宗布的想法:“他只是为了让我射出箭矢,然后继续躲避,根本目的是……”
眼睛一瞥,箭囊入目:“消耗箭矢的数量啊。”
有箭时,弓是优势。没有箭时,青铜剑才是优势。
这是猎人的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用儘自己的智慧勇气毅力与猎物角逐,就像是把生命这种玩意儿从脑子和心臟挤出来一团放在你的面前。
汁液满溢呢。
鹿沉咧嘴一笑,眼里放光。
他一手捻弓,却不取箭,而是快速靠近了巨树。整个过程,脚掌踮著走,触地时又轻又柔,无声无息,像猫儿。
又快又急又隱蔽,是《禽兽录》记载之法。一闪身即到巨树之前,伸出手指,並而一戳,便戳在树身。
他感觉到了。
树后面同样有一只手。
世上任何两种东西触碰,彼此都会受到影响,无一例外。如箭中树,箭將会降低神速神力。如树中箭,也是以石投湖,入水兴波。
鹿沉看不到宗布,宗布也看不到鹿沉,更看不到箭矢会从何处贯穿。
为保证能躲开贯虎神射,宗布就需要时刻以肌体紧贴树身,以把握树身受到神射衝击的一刻。
这样,宗布才可以一瞬间反应过来,躲开会从自己脸上穿刺而来的箭矢。
但他了解贯虎神射,鹿沉也了解入水兴波。
你是我的老师,我未尝不是你的老师!
鹿沉剑指一震,模擬出箭矢衝击的力道,分三次撞入树身。
与此同时,身子下躥,脊走如活蛇,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跨在半空,绕了个圈子下戳。手里拨动箭囊,悄无声息取了支箭。
一身死肉硬筋,如今竟妖嬈绵软得像是没骨头。
树身之后,宗布正自惊疑不定,看向前方,正迷惑著,自己感到了力道,可是本该来到的箭矢怎么没来?
现在来了。
箭矢甩手射出,如约而至。
“怎么!”
宗布耳朵一动,大惊失色。转过头来,目光投注鹿沉面容,却未在脸上聚焦,瞳孔里只有寒光放大,他侧身一闪,箭头入肩。
闷哼一声,身形退后,青铜剑却已抬起,迎上中线。
如他所料,鹿沉已贴身而来,一拳打出一半,陡然翻腕如缠,一把顺著剑身方向,扣向宗布腕间,要夺了此剑。
“奋!”
宗布又是大喝一声,在这关头,左手衣袖一抖。
鹿沉宛若触电摸火,撤手仰倒,一气呵成。三枚石子自半空惊险万分地掠过,它们的角度巧妙,於鹿沉的手掌、脑袋保持一条直线。
鹿沉放弃攻击,得以保住手掌,除此之外也得仰面倒下,才能保住性命。
这显是宗布暗中练成的底牌之一,就等著阴鹿沉一手。想也知道,隨后果是青铜剑扭转方向,一剑下斩,如沐霜寒。
双脚忽地上踢,踢在持剑手腕。与此同时,鹿沉躺倒地上,一手张弓一手抽箭,弦如满月的同时松弦。
人在地上,势难使出贯虎神射,但在这个距离,普通的射击也够宗布吃一壶了。
箭矢瞄准的是心臟,而非头颅。如此一来,宗布不能以小动作躲闪,而是非得大动作撤剑不可。
宗布机灵敏捷,又是一个打滚,也象徵青铜剑的压力消失无踪。
鹿沉始终张弓持箭,等到站起来时,面前再无宗布的踪跡,不知道又去了哪一颗树木后面躲避。
正如此前鹿沉可以悄然无声地靠近巨树一般,宗布也可以无声无息地躲避鹿沉的感知。
无论是鹿沉的入水兴波,还是宗布的入水兴波,都很难感觉到他们模仿猫科动物的隱匿步子。
也在这方面,他们从来公平。
及至此刻,一度非常火爆、你来我往的对决,也因此重归节奏上的低谷。
“好傢伙!”
鹿沉想到刚才凶险之处,吐出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笑了:“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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