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是戳了空处,却没有顺著力道,插入泥土之中,滯住自己行动。反而早在老虎躲开的时候,便定在半空。
拿著木棍的手掌说停就停,无有丝毫颤抖。
如果在这时候,剥开他的皮肉,观察他的发力,会发现只有骨头在动。骨头撬动筋,筋扯著肉,肉顶著皮。
常人动作,俱是肉先动,扯著筋,筋拉伸骨头,骨头作为槓桿,再使皮肤隨之变化。
这是符合人体运动原理的。
鹿沉当然不可能凭空不靠任何东西,直接使得自己的骨头动。一开始,他必须得调动一部分肌肉,必须得屈从於人体的结构。
但是那些肌肉,只是启动之初所用。
骨头一旦得到推动,就立刻占据主导,成为接下来一切动作的源头,也可以终结一切动作。
或者说,鹿沉看似动了,其实没有动。只不过是在最开始时,做出了戳的动作,然后维持动作,只让自己的骨头动,把这个动作运出去。
使得动作本身得以继续的筋、肉、皮,都没有运转起来,动作其实是没有力的。
如能接触到对方,便在剎那间陡然发力。未能接触时,要骤然停下,也是非常简单。
以上是老虎缩头时候的事情,当老虎再扑出时,鹿沉已经再顺势一抖,棍尖跟著一动,如同长鞭,啪一声响,斜起上甩。
那位置,正是扑来老虎的肚皮。
手臂上的骨、筋、肉、皮,在这时候陡然一起发力。
这种发力十分复杂,身体的结构被发挥到了极限。
骨头作为槓桿承受其他三处的负担,筋腱拉伸到了极致,肌肉则猛烈地收缩又膨胀,皮肤则在发力的几处紧绷,其他地方鬆弛。
拳法名唤“入水兴波”,身体是平湖,石子是力道。一石投水,满湖皆波。藉此喻人,此刻当是数块巨石,一併砸下,掀起狂澜。
甚至从手臂由內而外,爆出了一声炮响般轰声,透出的余力绞碎了手臂处的布料。
只听一声嘎吱响动,沉闷轰然。木棍的前半截,当场摧折,大量的木屑纷飞。
老虎咆哮一声,却儘是痛楚。身子骤受打击,是如此庞然巨力,竟將它三四百公斤的雄躯,一併轰飞出去。
鹿沉动作不停,踏步前冲,居然不比老虎被轰飞出去更慢。
老虎背脊撞上大树,大树上落叶纷纷,一片还未落下,他已一晃到了身前。
再不用木棍,而是一手按住,一手拿住拳头,便要砸下。
恰在这时,动作定格。鹿沉皱眉,扭头,侧看。
一道从远方射来的箭矢,不知何时而来,力道甚大,一箭穿脑而过。老虎惨嚎一声,顿时再无声息。
箭矢入脑,箭羽兀自细微轻颤,显是余力未消。
鹿沉站起身来,目光冷漠看去,丛林中远远走来一个与他相似身高体重的大汉,其壮硕无朋,相距怕有两百步远。
说是大汉,其实不准,只看他约莫四五十岁,该是老汉才对,只是鬚髮如剑戟,一点儿不见老態。
身上披著不同野兽毛髮织就而成的单衣,就鹿沉一观,起码也有老虎、豹子、狼、鹿,手中握弓,腰有箭壶,侧面绑著一把青铜剑。
儼然一个老猎人形象。
“人……放开……猎物……”
老汉说的其实是一句通顺话语,但鹿沉只能听懂这么多,想来是五千年来,语言有所演变。
再是演变,亦有脉络根本,半猜半听,也能懂得大概。
老汉比划一阵,最后指了指那老虎:“我的……”
“哦,你叫我放开猎物,因为那是你猎杀的?”
鹿沉明白了——自己费心打个半死,这傢伙来抢人头?
他哪肯受这委屈?
俯身拔出地上的箭矢,双手摺成两截。抬首看去,老汉面露不明所以。
鹿沉笑道:“好了,现在不是你的了,给我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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