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驻世不同,彼时山间已经没有了种种豺狼虎豹,偶尔有些蛇虫鼠蚁,那是实在收拾不乾净的。

据说,那是大周开国立朝的遗泽。

大周朝开国帝本就是真住我的大宗师,自肃清万里、定鼎天下以来,又费二十年时间,巡游天下,扫荡兽穴,为百姓谋一处安身立命。

从此以后,万民夜行无碍,但见猛兽,立即报官,得到三司门下处理,尽得民之所从、心之所愿。

后来人给他立碑: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

按说他这般恩德,这般修为,做个皇帝,足以天长地久,比肩古来圣王。

不过后来,却离奇驾崩。其因不详,人世悠悠之口,眾说纷紜,据说和诸门派、诸皇子有关。

当然,这件事情距离鹿沉也太远了:按上溯算,那是四千多年后的事情,按驻世算,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代,野外有豺狼虎豹,人聚村落群居,不敢妄走,乃是寻常。

“放眼当世,论单打独斗,恐怕也只有一个武祖,能够生廝虎豹了。”

鹿沉想到这一点,脸上笑容更浓:“没想到我老鹿也能与武祖並肩。许丫头若知道了,定又说我妄自尊大。”

大虫於他眼中,如同大猫。

他於大虫眼中,也是未有所见的庞然大物。

只见那大虫兀自一声吼,声音不是一般的炸开,而是节节贯来,一重接著一重,低、沉、闷、响,持续施加压迫力。

这动静骇人听闻,周遭林动风起,脚下的泥巴尘土也微微震颤,风从虎果非虚言。

一双充满兽性的眸子,死死盯著鹿沉。

野兽的廝杀法则,其实颇为简单,也颇有道理。

它们大多先是对峙,以音、容威嚇,试看谁胆怯、势消,即刻乘胜而追击,往往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麻烦,仅是为了不受伤的完胜。因在野外形单影只地生存,又非人类那般灵智手巧,受伤可能等於身死。

若不可避免,受了伤势,通常而言只有两种做法,一种是自己用唾液舔舐伤口,期待杀菌和清理。

另一种是寻找药草,通过睡觉去慢慢恢復。

大虫一见了鹿沉身体健硕,二看他一点未见退却,一时意在踌躇,並未主动进攻。

它不进攻,鹿沉就进攻。

早在看到老虎的一瞬,他体態就有微妙变化,左脚踏前,右足前掌微微紧绷,后掌鬆弛离地。

忽地一下,急冲几步,腰间捡来的木棍,顺手抽出。

这老虎是没动,但不是发呆。也颇为灵敏,鹿沉一动,它便两爪往地上一按,背脊一拱,身子一缩,尾巴高高竖起,如旗杆子。

木棍戳来时候,借著缩退功夫,硕大的虎头微微一侧,便躲避开了。

猫科动物的脊椎里面,藏有厚实柔软、富有弹性的纤维软骨。

在需要的情况下,椎骨可以任意摆动,每处发力。简而言之,部分决定方向,部分用以调整发力,比例可以调节,尾巴则是平衡。

如此生理结构,堪比“一触即有所应”,就连这三四百公斤的硕然大物,也有不匹配身形的灵动。

这一躲恰到好处,未及一个呼吸,跟著便背脊一抖,毛髮皆炸,身如弹簧。

本来退开鹿沉半丈的虎头,像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上身扬起,倏忽而至眼前。

鹿沉瞳孔之中虎头,好像是在一瞬之间放大数倍,占据全部,两爪扑杀,血盆大口张开,里面森然利齿如白骨,无不歷歷在目。

这种突然性,是利用视觉的错位,老虎看似后退,只是將前半身团了一团,前爪下按,脖子后缩。它的后半截身子,自始至终没有退过。

长达丈许的身子,缩成了八九尺。在扑出的剎那,本就有一定速度,又伸展身体,一瞬间跨越距离,让人猝然无防。

“了不起!”

鹿沉在心里讚嘆一声,“就是这一缩、一进的功夫,秦子尘的师傅们,就没几个能做到的。”

若在五六日前,让鹿沉去斗一头老虎,只怕也提高警惕,付出不匪代价,才有好一番廝杀。

念灯境,本就是人征服自然界的猛兽霸主的境界。

如今却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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