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间人影攒动,棍棒闪寒,骂浪掀瓦,整座宅子似被捅穿的蚁穴,纷纷扰动起来。
沸腾的恶意从左,自右,出亭台,下楼阁,四面八方压顶而至吗,足有百人之数。
个个都大声叫嚷,或是威胁或是叫骂,声势倒比此前的捕快们还嚇人。
头疼仍继续,鹿沉听不得这许多话语,心中生厌,浊气一吐,“聒噪。”
微语轻吐,即淹没於鼎沸人声。
声音被淹没,人却好好立在那。鹿沉冷眸横扫,猝然收紧扣颅五指。乾瘦的秦老头儿眼球暴凸,舌根咯咯作响。
染血的面庞缓缓转向汹汹人潮,一字一顿:
“你们想他死?”
没有嘶吼,没有情绪,只有冰冷的陈述,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老畜生却可感觉到头颅顶上五指渐渐用力,缓慢而坚定要將自己毁灭,三魂七魄顿时飞散泰半,忙嘶声厉骂:
“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混帐东西!!”
场面再度陷入死寂。
死寂中,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秦老爷亦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常人毕生未睹之惨烈,任平日再聪颖机敏,心神早为惊怖怒恨所噬,思虑尽失。
片刻之后,才有一管家模样的,排眾而出。
“且放开老爷吧。”
他还能强挤笑意,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你若莽撞行事,断无生理可言。若肯平心静气,万事皆可商榷……你、你总归是想活的罢?”
“咱们可作交易,何必鱼死网破……哈哈,此事本也不难……”
“收声。”
鹿沉横他一眼,目光冷冷淡淡,令管家心生寒意,“休说这个那个,老子如今激动……”
说到这儿,又是五指一捏。
秦老爷的惨嚎成了最好的註脚,后半段话,便更具说服力:“激动得一不留神,便分辨不得轻重缓急了。”
“……冷静!请务必冷静!”管家忙不叠顺著话说,言罢也觉得这话荒谬绝伦。
眼前这尊血淋淋的杀神,独对百人而面不改色,眼神阴鷙,语气平稳,杀人如吃饭般从容。
劝他冷静?何其讽刺!
鹿沉仿佛也觉得这话荒诞绝伦,忍不住咧嘴一丝狞笑,“冷静?”
笑容,一向是美好的徵兆。
就算这不知是牛,是虎,是狼的东西,如今已杀得血流成河,周遭人眾,亦无不为这突兀笑意,紧绷的心为之一松。
管家並不例外,心神稍懈,赔笑道:“自当冷静,自……”
“老子冷静得很!”
话音未落,鹿沉遽然抄起秦老头儿枯朽之躯,高举过顶,带著雷霆万钧之势,朝著坚硬的地面狠狠贯摜而下!
所有的力量,尽数倾泻在这具苍老脆弱的躯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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