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卢耽不在的时候,王维舟就能和郭琪分庭抗礼,轻易將西仓管辖权收回,必然不是庸碌之辈,不会作此无聊之举。

西仓储存朝廷税赋,东仓储存军需物资,咦?军需物资?

“不对,”陈昭猛然站起身,宋问之和李镶为之一愣,王昼有些喝多,迟钝了片刻。

“什么不对?”宋问之问道。

“东仓不对,明詰你想,东仓储存的是什么?是军需物资,不仅是西川的军需还包括定边军的军需也是从西川拨付。你想想如此重要的军仓为何只是由华阳县管辖,不应该是直接由节度使府管辖吗?”

“是啊,王维舟正是要將他收归使府啊,哪里不对了?”

“明詰,我且问你,军需物资的拨付需要谁签署文书?”

“兵马使郭琪啊!”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原先东仓归华阳县管,只要郭琪自上而下,下发公文到华阳县便可调拨,如果东仓归使府管辖,那郭琪就需要下发文书给王维舟,经由王维舟同意后才能进行调拨。王维舟让我去当东仓仓督,分明是在拿我当枪使,想借使君之力,从郭琪手上夺回东仓,而他自己则躲在幕后坐山观虎斗。”

讲到这里,宋问之惊出一身冷汗,李镶也放下了酒杯,神色凝重,而王昼也是惊醒过来,舌头打结地说道:

“明远分析有理,那东仓归属华阳县,驻守军队按理说该由我成都府也就是我这边派兵驻守,但实际上却是那李自孝派遣的牙兵驻守,李自孝是郭琪亲信,那郭琪分明是把东仓牢牢攥在手中。”

“糟了,王维舟署名的文书我已经交给了使君,若是使君未能细细查看下就署完名,明日就將发给朝廷了。李镶,你把王昼送回去,明远,快隨我回衙署。”说完,宋问之拉著陈昭便往使府赶。

来到衙署,卢耽书房的灯还亮著,看著宋问之和陈昭满身酒气,著急忙慌地进来,卢耽皱了皱眉头。

“使君,王判官署名的那封荐书不能签。”

卢耽抬起头,似乎毫不惊讶,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发现什么问题了?”

宋问之赶紧將陈昭刚刚的推断说了出来,卢耽听完后注视著陈昭,这里面的问题连宋问之没看出来,当然不止宋问之,哪怕是宦海多年的老吏都不一定看出来,居然被陈昭看出来了。

“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卢耽对著宋问之问道。

“另选一从九品官职,向朝廷举荐,不可让王维舟的奸计得逞。”

“明远,你意下如何?”卢耽询问陈昭,实则是存了考较陈昭的心思,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陈昭整理下思路,缓缓说道:“昭认为,可以顺水推舟,將计就计。”

“明远,你。”宋问之打断陈昭,却被卢耽阻止,让陈昭继续说下去。

“王判官想借使君之力收回东仓,从而坐看使君与兵马使交恶,但上元夜之后,使君与兵马使交恶已经摆在明处,所以此举对使君並无实质影响,若是拒绝王维舟,日后王维舟一派再无人愿意向使君靠拢。况且,使君只是在收回东仓之时会与那郭琪起衝突,但那郭琪日后每一份钱粮的调拨都会与王判官起衝突,真正坐山观虎斗的是使君而不是他。”

陈昭说到这里,看卢耽面无表情,似乎这些都已经被他想到了,於是接著说道:

“这些只是些爭权夺利的小道尔,昭想让使君顺水推舟的本意在於,兵马使掌管东仓日久,既掌管军队又管钱粮,这权利委实偏大了些,若非定边军从西川分出去大量兵马,届时兵马使大军在手,恐怕要效法河东诸镇,在此割据一方了。

况且,东仓储存大量军用物资,兵马使屁股底下藏著不知多少腌臢之事,私吞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私吞的钱粮助长了兵马使的野心,用来阴养兵马,恐怕又是一场大祸事。王判官分管財计想將东仓收回,想必也不全然是出於私心,应该也有这层考虑。”

所以无论从大义还是从小利,使君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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