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瞎娘摩挲著江小渔的手掌,仿佛还是当初那般稚嫩,便说道:“外头不比家里,有啥委屈回来给娘说!”
一句话催下无数泪水,也温暖了少年的心!
翌日一早,水牛领了號牌,每人又领了一把腰刀跨在腰间,在清晨的薄雾中威风凛凛上了船!
“开船嘍!”
大牛立在船头,叉腰呼喊,细伢子摇櫓,那哥俩划桨,江小渔端著葫芦水瓢抬头四望!
船桨划出破浪,小船轻快起航,载著五个少年奔向前方!
“有点模样!”江大麻子站在高处极目远眺。
“可惜!可惜!”金算盘附和。
“小心著点!”水牛他娘在院门口相送!
“终於要来了吗?”老魁头拋下了鱼竿,也只有他知道水下的不平静。
瞎娘在屋里点起香烛,佛龕里的菩萨静静盘坐莲台,不动如山,眼神里全是悲悯!
湖里湖外全然不是一回事!
离了宽阔的水面便进入了迷宫一般的迷魂道!到处是岔口,处处是陷阱!
好在有著鱉鰲岛独有的记號几个小傢伙才不至於迷路,即便这样也让哥几个手忙脚乱了好几回,险险避开暗流浅滩。
哥几个忙得一塌糊涂,汗水打湿了衣服,太阳晒红了脸堂,却哪里挡得住少年们的探索热情,小船在曲曲折折的水道里绕来拐去,一个转弯间水深林密,再一折就是浅滩地。
船行在绿水浮萍之上,水草上是苇子林,转个弯过去又是荷映天,其间鱼儿漫游,蛙儿咕鸣,长嘴高腿的鸟儿悠哉捕捉著鱼虾河蚌,还有像小龙一般的长虫不时游过水麵。
两侧山林间猿啼兽吼,廝打伴著交媾,捕杀与追逐,不知是何野兽,也不知是何等惨烈,只见风动树梢,怪影重重,也把几个少年唬得不敢出声,汗水都浸湿了手心。
也怪不得这鱉鰲岛能如此太平,便是源自这天造地设的大山、密林、水岔与暗流。
江大麻子这些年恶名昭彰,早就成了应天府的心头之患,起初那些年官府还筹措粮餉兵士围剿过几次,只是还未看到鱉鰲岛的真容,就在这深山水路里折损了三成,再往里走,又被江大麻子的小舰板子引入陷阱暗流,只杀得官兵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大大小小打过七八回,前次出征的大船还倒插在淤泥中,这次又送来七八十艘来,最后只落了个船毁人亡,损失惨重。
从那之后,官家也再不提剿匪之事。
自那时起,鱉鰲岛就成了世外王国,官不得进,陌生人更是难来。江小渔偏偏成了唯一一个外人,也算是缘分到了!
一日的新鲜架不住累月经年的相看!
十余日后,哥几个变的沉默寡言,除了每日吃饭的欢乐时光。
每天吃什么得看哥几个的渔获,鱼虾鱉蚌,长虫鸟蛋,白水煮开了放点咸盐,扯上几根水芹菜,或者挖几块莲藕,满满一大锅煮熟了,折根树枝当筷子,河蚌壳子做碗,就著家里带来的乾粮吃到撑。
偶尔能遇到“狩猎”的水匪们,看著他们威风八面的出发,又在操爹骂娘中满载而归,鲜血遮盖不了豪情,收穫足以宽慰人心。
江大麻子高兴了,一罈子酒就赏了过来,小兄弟们前倨后恭地道谢,一边撑著小船带路,颇有几分小小先锋官的威风,只惹得身后大笑声声!
江小渔也习惯了酒水的辛辣,也体会到了麻痹的神经带来的无畏,或许就是一种豪情吧!但江小渔也慢慢体会到美酒或许是讚美胜利的奖赏,也或许是对某人某物的怀念,也或许是对自己的期望与失望!
芦苇盪的阴影里,小哥几个稍作休息,水牛他们几个倒在乌篷下眯著眼打盹儿,江小渔则是头上倒扣著一把荷叶,手里翻著一本浸不湿的书,书无名,也无作者。
江小渔盯著书中的插画,还是先前那副云雾繚绕的高山,山头处依然是金光闪闪,脑中却都是那日的奇特梦境,迷迷糊糊著二者交融清晰起来,又在迷迷糊糊中变得散乱。
无头无须,没著没落,心中空空落落的,不知该如何去做!
真是让人痴迷嚮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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