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萧山机场时,杭城刚下过一场雨。跑道上积著薄薄的水洼,舷窗外的云层散开,漏下一缕斜阳,將水洼照成零碎的镜面。
顾临川拖著行李箱走过廊桥,潮湿的空气里混著淡淡的桂香——这个季节本不该有桂,或许是哪个绿化带的早桂误了期。
计程车驶上机场高速,司机操著一口浓重的杭普,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小伙子,哪里回来的?这天气啊,雨下得人骨头都要发霉嘍。”
顾临川望著窗外掠过的水杉,树梢还掛著雨珠,在夕阳下像一串串玻璃坠子。“香格里拉。”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著相机带,“就是紫外线太强。”
司机哈哈一笑,方向盘打了个转:“你这种白面书生,去高原要当心晒脱皮嘞!”
车子抵达浙大求是村南门时,路灯刚亮起来。
米黄色的老楼被雨水浸透后显得格外温润,爬山虎从一楼信箱攀到三楼窗台,有几户人家已经亮起暖黄的灯。
顾临川在12幢楼下站定,抬头看见四楼的阳台——舅妈养的多肉摆了一排,其中一盆玉坠子长得太疯,垂下来的枝条差点勾到三楼晾衣杆。
自从4月份出事后,顾临川一直处於自我封闭状態,舅舅一家磨了很久,他才同意到这边来住,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门从里面拉开了。
陈思思叼著根棒棒,马尾辫扎得松松垮垮,睡衣上印著“hello world”的萤光字母。“哟,大摄影师捨得回来了?”
她侧身让开,块在嘴里滚到左边腮帮子,“朋友圈更得那么勤,我还以为你要在香格里拉出家呢。”
客厅里飘著油燜笋的香气,舅舅陈晓枫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糊著一层蒸汽:“川啊,回来啦?洗手吃饭,你舅妈今天亲自下厨——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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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陈静雯用锅铲敲了下后背:“说得好像我平时不做饭一样!”
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餐桌上的菜色都是杭城家常菜:油燜笋、干炸响铃、龙井虾仁、蓴菜羹,中间还摆著一盘切好的酱鸭——顾临川小时候最爱吃的。
舅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米饭堆得冒尖:“香格里拉海拔那么高,肯定吃不好。你看你,下巴都尖了。”
“高原上牛肉管饱。”顾临川夹了一筷子笋,忽然发现全家人都盯著他看。
舅舅的筷子悬在半空,舅妈舀汤的勺子忘了放下,连陈思思都停下了啃鸭翅的动作。
“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陈思思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顾临川同志,你不对劲。”
她掰著手指数,“第一,你以前朋友圈半年更新一次,这次居然连发好几天;第二,你居然会接我的话茬;第三——”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衬衫领口,“你身上有香水味,橙调的。”
餐桌上一片死寂。舅舅的筷子“嗒”一声掉在盘子上。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低头扒了口饭,含糊道:“拍摄时沾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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