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秦国未来,担忧文正侯的纠结,担忧自身的未来……

而房间,也在此刻寂静起来。

眾人的无声沉默,使得嬴盪心中羞愧更甚。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

他,纵使千死万死,也不该將文正侯逼入道德绝境。

他……悔啊!!

悔啊!!!!!

嬴盪哽咽著,心中的痛楚更甚,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他没有下达詔令,也没有明確传位与谁,更没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他难受,很难受,难受到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在阵阵肝肠寸断的痛哭声中,这位年轻秦王的生命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享年二十三,因举鼎绝臏而亡。

他本该有著无限光明的未来,本该带领著秦国走向强盛,本该青史留名名传万古,本该和歷代先贤平起平坐……

不同於秦孝公嬴渠梁死亡时的如释重负。

不同於秦惠文王嬴駟死亡时的解脱。

嬴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悔恨的,更是痛苦的。

时也……

命也!

……

嬴盪暴毙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咸阳。

消息如同一声丧钟,敲响了整个秦国的天空。

当余朝阳接到那份染著血污的密信时,他正在批覆关於巴蜀粮运的文书。

可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凝固了。

指尖的毛笔『啪』地一声掉落在纸张上,溅开的硃砂如血般刺目。

他试图站起身,却仿佛被无形的巨鼎压垮,重重跌回案前。

那双看惯风云、执掌乾坤的手,此刻竟抖得连一片轻薄的木牘。

他没有嚎哭,没有声嘶力竭,只是死死盯著那几行字,眼球迅速被血丝充斥。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剧痛,如同被生生撕裂。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只有滚烫的的泪,毫无徵兆地涌出。

一滴。

两滴。

三滴。

络绎不绝的泪珠滴在『王上举鼎而崩』的字跡上,晕开一片绝望的水痕。

他最终俯下身,將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宽大的鹤氅下。

那曾经撑起整个秦国的脊樑,此刻正在剧烈地、无声地颤抖著。

王颐想要上前,却被余朝阳挥手制止。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余朝阳这才用沙哑得几乎无法辨別的声音道:

“秘不发丧。”

“即刻封锁所有消息通道,飞马传令贏华、贏疾、白起、张仪、魏冉、司马错、黑冰十六尉、东征十主……所有军政重臣,星夜兼程秘密返回咸阳。”

“你立即领一队人马赶往赵国。”

“务必把贏稷……毫髮无伤的带回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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