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皇帝的命令,做太子的也推辞不过,朱標只得厚著脸皮,无比臊得慌的向著姐夫开了口:

“姐夫,爹想將造物局的收益,直接提调到內库之中,这次咱们太子庄也出一份力,希望能解当地燃眉之急吧。”

胡翊不知道朱元璋的国库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哪哪儿都缺钱?

將来要是他在六部,一定要將户部翻个底掉,看看问题究竟都出在了哪里?

但自己手下这三局,都还未开业,就厚著脸皮要把收银的位置自己先抢占了,所有钱都往他自己的腰包里面装?

胡翊当然很不忿,但又不能当面谤君,他也没有跟老丈人撕破脸皮的资格。

他便想先试探一下老丈人的底线,开口问道:

“岳丈,小婿能问问,需要造物局凑出多少银子来吗?”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朱元璋这个越多越好,根本没有具体的標准,听的胡翊一阵头疼。

既如此,胡翊便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岳丈,造物局新开,后日才正式营业,卖出货品后清帐也需要时间。

况且,那五十名造物匠加班加点的干,还要考虑到造物材料的成本与日常开销、造物局各工坊的运转成本,以及工匠们的薪俸与奖金。

自然而然的,小婿就要留存一部分收益,用作维持日常开销运转才行。”

朱元璋確实很务实,就只看钱,对於別的事他可以不盯著,但涉及到钱事,就异常的仔细。

这也是当初“归德府案”吃了亏,给他提了个醒。

他便盯著胡翊刚才所说的“奖金”二字,疑惑问道:

“给工匠们发薪俸咱懂,那个奖金又是啥名堂?”

此事就连朱標都知道,怕姐夫不好意思开口,朱標急忙接过了话题道:

“爹,姐夫手下那帮工匠们可卖力气了,日夜不停,加班加点的干,將造物局当做他们的家一般爱护。

这些工匠们如此勤劳,为造物局增量增產,这才加快了进度,这便与姐夫给他们额外开的这份奖金有关。”

说到此处时,朱標开始提前为姐夫打预防针,对朱元璋提醒又强调道:

“这已是姐夫答应过他们的事,身为附马,定然是要讲求这诚信二字的,爹,您说呢?”

胡翊跟著附和了一句:

“太子所说,正是小婿所虑。”

胡翊心道一声,连朱標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揍性,生怕把造物局的財源全都抢了去。

他都已经说出駙马不可无诚信这样的话了,便是在提醒这个当爹的,应该要適当的留下一点情面。

但朱元璋这个人,真到了做决策牺牲別人的时候,冷血无情才是他的本性。

太子的话直接就被他无视了,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此时根本没有考虑胡翊这个女婿的信誉问题,开口便道:

“既有薪俸,还发什么奖金?

本就是一帮轮班匠,给他们等同於住坐匠的薪俸,已然是往上升等了。

怎么?还不满意?”

他当即便有些不悦起来,扭头看向女婿,忍不住批评道:

“你將这些人惯著,他们迟早要骑到你的头上拉屎,若照你这样搞,那咱宫中的匠人、工部的那几千上万匠人,莫非都要给他们增添一份奖金不成?”

这狗日的今日是胡搅蛮缠啊!

胡翊现在,真有上去抽老丈人几个耳刮子的衝动!

他的这番话,就完全是胡搅蛮缠了。

造物局和製药局是独立的,將来与惠民医局一样,都归於东宫,归於胡翊统筹。

与你宫中的匠人、户部的匠人又有个毛线关係?

胡翊强忍著恼火,还是显得语气平和的跟老丈人对话,说起道:

“岳丈,这毕竟不是一个衙门,各行各事即可,奖金只是造物局与製药局的特例罢了。”

朱元璋却是“爹味”十足,紧揪著此事不放,一脸的不满早已跃然脸上。

他的语气之中不由得严厉了几分:

“宫中与户部的工匠是工匠,怎么?

你造物局、製药局的工匠就不是工匠了?”

他的生气完全就没有逻辑,开口便道:

“这些事咱手下的工匠都乾的,发一份薪俸就够,到你手下怎么就干不得了?

为何就要额外再加一份奖金?

都是人,为啥你那里就例外?莫非就因为你那个造物局,是个卖东西的?就金贵些?”

见到老丈人的语气愈发的严厉,且是胡搅蛮缠的紧,连他骨子里那种歧视商贾之道的偏见都带出来了。

以这种狭隘的见识,能把事情干好就怪了,还真就是外行强迫指导內行。

这两者间根本就不一样好吧?

胡翊也是倔脾气上来了,他知道今日这个事情与以往不同。

別的事情上可以让步,但原则上的东西是让不得的。

让了就要出大问题!

他今日罕见地想与朱元璋爭论几句,甚至要將对方辩服。

胡翊上来便表现出了几分不畏惧的意思,开口便衝著朱元璋问话道:

“岳丈,您也知道人有优劣之分,全心全意做事和混著日子出工,这样做起事来完全是两个效果。

这没有什么高贵之分,只不过为了使工匠们尽力而已,其中原由,您定然能够理解小婿。”

胡翊平常很少会坚持,在朱元璋的眼里,如同一个可以揉捏的麵团。

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那次和陶安一起死扛,硬刚他的那次。

今日,看到胡翊又坚持起来,他那带有偏见的心中並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认为这是女婿在跟自己唱反调。

见自己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他还不肯退却,朱元璋的话语中已经带有几分冷意。

“莫非,没有这份赏金,他们就干不好事了吗?”

他冷笑著道:

“那留他们何用?还养著他们做什么?”

朱標一看父皇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不对劲,胡翊觉得这狗日的朱元璋,最近海带、紫菜有没有在吃啊?

看来还是药吃的不够,得给他继续加大药量才是!

胡翊便在此时,一颗想要硬刚朱元璋、与他扯清楚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朱標劝和的话就只是晚了一步。

姐夫的小宇宙,已经开始爆发了。

“敢问岳丈,若不留看他们,又该当如何处置?”

朱元璋心道一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个女婿以往在自己跟前时,大都躬身有礼,今日此时,却敢直视起了自己的目光。

他这个做丈人的,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脾天下的皇帝!

朱元璋见到胡翊不服,本想说个不留就叫他们滚,但此时火起,赫然间改了口:

“哼,不留便杀,怎么?

你胡大駙马倘若求个情,咱也会给你面子,改成流放千里,你看如何啊?”

呛火是吧?

胡翊心道,mmp,你竟如此不讲理!

我又不能对不起手下这帮人的,爽约给他们的承诺。

底线在此,分文不让。

既然你跟我呛火,倒要看谁呛得过谁?

胡翊当即便往朱元璋的肺管子上戳,直视著洪武大帝的双眸,也不双手行礼了,只是略微作了作样子,开口便问出朱元璋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岳丈既然觉得工匠出力与不出力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岳丈当初打仗,为何又要强调要用精兵呢?”

“呢?”

胡翊只是在顺看朱元璋的逻辑推理,当即文问道:

“照岳丈的法子思考,精兵与弱兵也一样,给精兵吃的那么好、那么多做什么?

岳丈就该把发给精兵的特殊给养取缔掉,叫他们和弱兵们吃的一样,將来岳丈就该叫这些弱兵们上阵打仗,或者乾脆就不要这强弱之分,一视同仁。

若是军营之中闹乱子,岳丈就该將他们杀了,倘若有人求情,岳丈就將他们流放千里。

小婿按著岳丈的想法如此推测,不知岳丈觉得合理不合理?”

朱標暗道一声糟糕,他现在亲眼目睹了自己亲爹的脸色由阴鬱变黑沉,又从黑沉变红温。

“混帐!”

“那能一样吗?”

“那请问岳丈,为何又不一样?”

“小婿愚钝,请岳丈一个解释。”

朱元璋张口想要辩驳,可这话他现在辩不过,刚下意识要说话,立即便壹住了。

他也是恼羞成怒,越看这个女婿越气,急的抄起了桌上的和田玉镇纸,高高举起便要朝胡翊身上扔下去。

“爹!”

朱標上去便要夺镇纸,朱元璋只是略微一闪,就叫他扑了个空。

此时的朱標一下扑空,赶忙又过去抱大腿。

朱元璋手中抓起的和田玉镇纸隨时要扔过来,砸中胡翊,朱標此刻无比急切道:

“跑!”

“姐夫,你还不跑,愣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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