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影响叔父胡惟庸一生?

大概这张景岳觉得,自已做下的这些事已瞒不过去了,便索性和盘托出。

“駙马爷,属下告罪。

前几日,药商们得知惠民祛癆丸之功效后,想请属下从中说合。

属下的確一时间財迷心窍,受了他们的贿赂,陕西药商徐嘉禾在城西乱葬岗埋银五百两,求下官想方设法將製药局药物份额,多划拨给他们一些。”

一说到此处,张景岳立即即头道:

“駙马爷,此事属下虽是答应了,但却未做啊,那些钱財被理在城西乱葬岗,属下虽知晓埋藏所在,却从未去挖掘过,思来想去属下还是想跟您说个明白,求您保我。”

胡翊默默听著张景岳的话,沉著面目,没有答言。

他越是如此,张景岳探不出这位駙马爷的口风,便越是害怕。

胡翊掌握刑讯问话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见这张院使被晾的越发惊恐,这才又问道:

“还有其他吗?”

“有,有。”

“扬州药商请属下题字,並为其新开的药房制匾、写赋。

也是属下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答应了他的话,还打算伙同他们以太医院使名號合伙经营。扬州这家新开的药房起名就叫御医堂,属下与他们约定只出人力,不出钱財,扬州富绅商王谢出银子至少两万两开设药堂,其中收益有属下四成。”

胡翊翘起了二郎腿,面无表情的又问他道:

“还有吗?”

“商王谢此人送了扬州名妓给属下,属下一时色迷了心窍,竟然纳为小妾,索性如今还未正式与他们合流。”

张景岳嚇得心中乱颤,因紧张而伏在地上的身子都紧跟著开始颤抖,一边陈述,一边察言观色急忙又道:

“属下想將这小妾退回,还给商王谢,以此將此事告吹。”

“除此以外,商王谢求属下將他们商家三名族中子弟,送入到太医院医士堂。

不久之后您就要重开医士堂取士,属下原本是想用些法子將他们招进来,如今已没有这个心思了。”

说到此处时,张景岳抬起头来,又悄悄打量了胡翊一眼,见这位驪马爷依旧连眼皮都不抬,喉头紧张的吞咽著口水,不由加快了语速:

“此外,还有几位药商蒙哄属下,属下还在考虑之中,他们想將太医院一些药材供应商更换成他们,来做朝廷的买卖,此事小人並未应允。

再—再就没其他的了。”

胡翊心中暗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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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岳这才当了多久的院使,竟然已经面临著如此之多的诱惑了?

乱葬岗埋银行贿,这种事他要是不说,还真难以察觉。

商家在扬州与太医们合伙开设药堂,假借太医院的名头,暗中行不法之事。

这种类似於股份制的分成方式,真要查起来,还真不好界定是否贪污。

那就更別说送给张景岳的这个扬州瘦马小妾了。

胡翊见他说了这许多,想来也都交待完了,就將纸笔扔过去,沉声道:

“所有勾结之人,都写在名册上给我。”

张景岳立即提笔就写,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他生怕自己交待的晚了。

现在交待,这叫自陈、自首,索性犯罪还不严重。

若是等到別人的密陈送过来,那就叫告发,一旦过来抓他,那就叫东窗事发,可就不像如今这般轻巧了。

张景岳的態度极其诚恳,书写起来时也是毫无保留的交待。

胡翊看著自己的所谓“心腹”,心道一声,也就是及时试验这密折的效果,才把你给逼出来了。

要不然,以你小子这颗狗胆,还不知道要將祸事做到何等地步呢!

待张景岳双手恭敬地將名单递过来,胡翊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陷入沉思。

这些行贿之人其实可以抓了。

但抓与不抓是两个后果。

抓了,他这个駙马刚正不阿、眼里半粒沙子都不容的孤臣形象,便会直接树立起来。

抓了,也能震朝中群臣,震那些民间胆敢腐化官吏的別有用心者。

但他要是抓人,此事必然就瞒不住,朱元璋也会知道张景岳的事,由此张景岳的命运如何,就不好说了。

若是不抓,张景岳可以保下来,这是必然的。

但那许多的人也无法严惩。

大明开国之初,其实是需要不断正风气的。

尤其是在胡翊手下,他也需要筛选自己手下之人,只有给自己定下这个孤臣形象、清正严肃形象,才能令那些心怀回测之人远离他。

自然而然的,投奔到手下的规矩人也就变多了。

走哪条路呢?

抓人便容易得罪人,不抓人大家都得过且过,这似乎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但胡翊只是略一沉思,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他想起三国时候诸葛亮治蜀。

法虽严苛,然民无怨言。

因为什么?

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

你真要是做这样一个人,一切都往著公平、公正上靠,那別人不服你都不行。

诸葛亮当年可以以此来治理整个蜀国。

胡翊心中忽然就有了同样的想法,觉得这才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正儿八经应该坚持的东西。

一念及此,他终於是开口道:

“张景岳,你既能將此事说出来,倒也显得你还有几分良心。”

“咐马爷,小人已然悔过,还求您救命啊!”

胡翊微微点了点头:

“你应当记得,在我手下做事,当时教諭你们的话吧?”

胡翊当初给他们定下了八个字:

务实、公平、公正、清廉。

这八个字张景岳自是记得的。

毕竟他在太医院搞形式主义和面子工程,强调最多的就是胡翊这八个大字。

且大家也都知道,“归德府案”和“处州宝钞案”两件事,也已彰显出了这位駙马爷的格局和本性。

对於犯事之人决不轻饶!

且是极为清正的。

张景岳心中再想到这八个字时,只觉得惭愧,又胆寒、心惊得很。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胡翊此时终於说道:

“此事我会面呈陛下,並竭力为你求情,但却不会包庇你。

你也懂得,在我手底下做事,需要你们清如水、明如镜,本駙马自己便是这样做的,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

张景岳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怪他自己的贪慾。

“您的教诲,景岳知罪,甘愿认罚。”

“嗯。”

这个態度,胡翊就很满意。

“先回去吧,照常做事就好。

我自会在陛下面前保你,太医院不止要讲求务实与效率,最重要的永远是这『安全二字。

我们是做什么的?

医病。

那便马虎不得,尤其是在药材的选材问题上,更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今日这话希望你记下,若你等愿在我手下做事,就需要遵从我的规矩。”

胡翊这次强调了自己的底线,“安全”二字。

太医院的立足之本便在於此。

叫张景岳回去听信之后,他便要再到丈人那里去走一趟了。

武英殿里。

朱元璋正在与徐达、常遇春等人討论战事。

自二月李文忠兵出大同以来,雪夜奇袭八百里,如今已將元帝躲藏之处一一应昌围困大战一触即发的同时,也需要將具体的军事部署做好,儘量歼灭这一伙残余之敌。

胡翊在武英殿外略等了片刻,徐达与常遇春出来时,都在与他打招呼。

“贤侄,上位今日心情极好,快进去吧,不用担心他会骂你,哈哈哈哈。”

常遇春说话比较直接,上来就拿胡翊打趣。

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听话的駙马,而这也是胡翊费尽心思营造出来的人设。

徐达则是开口就很正式,先向胡翊发出了邀请:

“允恭近来在駙马的教导下,日益有所精进,承了你们这样大个人情,真想请你与长公主殿下来府上做客,向你们表达我的谢意啊。”

“徐叔客气了,待我与静端閒下来,自当过府拜会。”

打过了声招呼,胡翊便往武英殿里走去。

徐达看著这位附马爷,这会儿就知道羡慕常遇春了。

老常这人与駙马的关係处的极好,他当然明白这其中有常婉和太子的关係在內。

可自家不也有个女婿呢嘛?

將来倒是可以借朱棣的名义,与这位駙马爷多一些走动。

无论何朝何代,神医都是无比稀缺的资源,这些长年在外征战之人,大都身患有暗疾。

如今战事將歇,他们也快到了颐养天年之时,无论如何,也是该搞好关係为后面做准备的。

何况这位胡附马,可不止是会医术这样简单呢。

胡翊迈步进了武英殿,朱元璋还背负看双手,在悬掛的那张大明全国总图上仔细寻摸著。

片刻后,翁婿二人才对上眼。

先有密摺奏事之喜,又有铜镜惊人之喜,现在又是李文忠奇袭应昌之喜。

今日是三喜临门,朱元璋见到了这位女婿,自然是红光满面,越发高兴的紧了。

皇帝日理万机,胡翊上来也不墨跡,怎样想的就怎样说。

张景岳的事他毫不避讳,都在老丈人面前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到这事,自然显得极为愤怒,若以他的心思,这人就该杀了。

但他今日高兴,罕见地开口道:

“此等事情你自己就可做主,咱令你全权督管太医院诸事,何须为了个犯官,叫你亲自往武英殿跑一趟?”

他说这话还真不是在客气。

对於这个女婿,朱元璋是期盼他能独当一面,日后成为大明柱石的。

既如此,现在就该给他相应的权柄,自然有些事他自己可以决断,就无需再向自己匯报。

但他心中有这意思,胡翊並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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