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內的一切贵重摆设皆是冰冷而华丽的,纸张边缘处是枝蔓藤萝的刻痕,四角处分別印製著淡粉樱。沉香木的馥郁香气浸染在纸张上,华丽精致的羽毛笔延续的是中世纪皇室的奢靡风格,末端处镶嵌著一枚湛蓝宝石。
黄金,瓷器,珠宝、丝缎、香木。
这五样东西构成整座宫殿的全部。
“鳶木……”南醉生手执羽毛笔在纸张上反反覆覆的书写出鳶木的名字,鼻端縈绕著沉香木的芬芳,她单手托腮垂眸凝视著行云流水般的字跡,抽丝剥茧般耐心而细致的缓缓破解著眼前这个秘密。
湛蓝宝石折射出蔚蓝海洋般深邃而神秘的色彩,她將鳶木二字写了一排又一排,秀窄修长的玉指轻柔拈起纸张边缘,南醉生抬眸凝视著纸张上繁复墨色的字跡,清浅如水的目光停留在上下两行拼凑在一起的鳶木二字时,驀然深深凝滯在纸张上。
上鳶下木……
墨羽长发隨著南醉生的动作迤邐倾泻在紫檀锦榻的边缘,她拿起羽毛笔重新在新的一张纸上书写出鳶木二字,当鳶和木这两个字分別被她前上后下的拼凑成一体书写在纸张上时,所得到的-——是一个崭新的字。
上鳶:
下木。
洁白绵柔的羽毛清浅拂过莹白如玉的指尖,南醉生凝眸深深注视著纸张上全新的一个字,容色上难掩惊愕的情绪:“鳶木……梟。”忽略掉最上方的类似於『戈』字的部首,剩下的完美组合出一个『梟』字。
南浮生曾经说过,当年北战清缴一个地下贩毒组织时,因为行事手段过於狠戾无情,这才导致他的妻子鳶木遭受到了漏网之鱼的报復。可如今看来,这名唤作鳶木的女子身份定然非同一般,否则她不会刻意为自己取这样一个『鳶木』的名字。
鳶木——梟。
毒梟。
梦境里支离破碎的线索与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逐渐串联在一起,南醉生回忆起梦境中屡次提到的『蝴蝶』,只感觉原本模糊氤氳的线索逐渐清明,北战当年所清缴覆灭的地下贩毒组织,定然是梦境里的『蝴蝶』无疑。
提起北战的妻子鳶木,实在是平淡无奇。因为鳶木既没有尊贵显赫的身份,也没有父母亲人,除了自己,以及丈夫北战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鳶木取这个名字大概就是想告诉北战一些什么,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坦然相告,便被杀手一枪毙命,惨死家中。
当遮掩在眼前的迷雾被抽丝剥茧般渐渐散去,掩盖在迷雾下的重要线索却让南醉生感到心惊胆战:“梟……鳶木啊鳶木,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当年又为何会被一枪毙命,难道你的真实身份……”和蝴蝶有所牵连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南醉生的神情愈发凝重肃穆。虽然她很想告诉自己应该是多虑了,但是脑海里的潜意识以及鳶木名字中流露出来的线索,都在残忍无情的提醒著她-——可能性即將变成现实。
光怪陆离的梦境与扑朔迷离的现实逐渐相互重迭,先是当年一营离奇覆灭,进一步追踪出蝴蝶和张途的交易,隨后便是云鸞遇见南征,以及北战调遣武力清缴蝴蝶。这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下来,像极了不停转动的命运齿轮,瀰漫在梦境里的迷雾逐渐消弭,展现在南醉生眼前的將是愈发扑朔迷离的事件。
云鸞和南征-——蝴蝶与张途-——鳶木与北战。
温热的血液在此刻凝结,南醉生微微颤抖著身躯將手里的纸张放回沉香木托盘里,如果说当年蝴蝶明面上是流通贩卖毒品的交易,而暗地里则是屠杀生灵復刻基因製造怪物机器的话,那么鳶木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蝴蝶地下王国里的高层首领,还是当年侥倖存活下的囚禁俘虏?
亦或者说……鳶木亦是蝴蝶巢穴中復刻基因所製造出来的复製人?
不,绝无可能。
梦境里光怪陆离的景象无时无刻的不再昭示出,当年蝴蝶巢穴丨里所源源不断製造而出的,復刻基因的复製人,皆是有著智力感应残缺的怪物。他们只能依靠著植入体內的晶片来维持正常人的生活,与其说他们是复製人,还不如说是蝴蝶首领手中的-——忠心耿耿的血肉工具。
错彩缕金的金孔雀熠熠生辉,南醉生单手扶额思虑著脑海中逐渐清明的一切,只感觉光怪陆离的梦境和迷雾重重的现实相互重迭之下,所流露出的线索与事件愈发扑朔迷离。
迤邐委地的华丽雀翊流转著碧色宝石的璀璨辉耀,南醉生垂眸望向纸张上黑白分明的字体,鳶木二字宛若一把密码锁,其中的『梟』字不过是一把钥匙,可是这把钥匙却只能揭开一重迷雾,剩下的迷雾还需要不断破解。
华丽宛若凤尾蝶翼般的长睫轻轻垂下,南醉生手执羽毛笔在鳶木二字的下方画出一道深深的横线,波光瀲灩的墨眸里清晰倒映出黑白交织的色彩:“鳶木,你到底是谁呢?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死亡,南氏世族与北氏世族之间存在著不可磨灭的裂缝,两大世家望族之间互生嫌隙,追根究底是因为你当年惨死的案件。”
回忆起北浪生对自己的刻意接近,南醉生轻轻嘆了口气。作为诞生在世家望族里的嫡出大小姐,眼界学识皆是非凡,对於北浪生的刻意接近她早已心中清楚知晓,只不过为了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她选择了缄口不言。
沉默,沉默。
当沉默最终爆发后,又能得到些什么?
是友谊的破碎,还是家族之间的仇恨,亦或者……將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继续纠缠不休在他们这些下一辈的人身上。
仙姿玉色的容顏上流露出淡淡的疲倦之色,南醉生心事重重的放下羽毛笔,掬起迤邐委地的丝缎裙摆尽数搁置在紫檀锦榻上:“夏晚。”她朱唇微启,柔声轻唤著恭立在外殿內侧的紫衣女侍。
“大小姐。”夏晚闻言走进內殿,她抬眸望向斜倚紫檀锦榻之上略显疲倦的美人,目光担忧的询问道:“您若是感到睏倦,不如奴婢扶您到床上睡一会儿吧,等到用膳的时候,奴婢在叫您。”
南醉生轻轻摇头,容色浸染著宫殿內的浮光耀目,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不用了,你先把这些纸笔撤下去吧。”
散落在金丝楠木矮几上的纸张和羽毛笔被夏晚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托盘內,她捧著手中的沉香木托盘走出內殿,不出片刻便回到紫檀锦榻右侧。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榻上美人的容色,只感觉宛若宣纸般苍白,没有一丝浅淡的血色。
凝霜雪的皓腕上佩戴著一枚莹润无瑕的玉鐲,南醉生垂眸漫不经心的拨弄著腕上的玉鐲,羊脂白玉温润细腻的触感在指尖轻掠而过:“夏晚,那名陌生男子要何时才能入宫看望我?我已经甦醒了这么久,若不是身体还不太方便,我早就出宫自己去寻了。”
“这……大小姐,那名陌生男子可是您的亲人吗?奴婢瞧您自从甦醒后,就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样子。”淡紫色的华丽宫裙垂坠在雪色狐皮地毯上,夏晚走到殿內未央处的圆桌前弯腰倾倒了一杯水,递给南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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