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航继续解释他判断的依据:“是不是做过手术了?”
他刚才在男孩探头打招呼时,借著微弱的光线,看到了这个男孩颈部的疤痕一一条位於颈前正中位置的、纵向的手术疤痕,这通常是喉气管手术的入路切口。
女人神色悲伤:“已经做过一次手术,只有短短的两三年健康的时间,后来又復发了,医生说情况很复杂这时,宙斯也走了过来,看到气氛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了?”
陈远航冲孩子努了努嘴:“很严重的喉气管狭窄!”
宙斯虽然是搞心外的,可也知道这种病有多难治,尤其是对於儿童来说,气道狭窄意味著呼吸困难和反覆的肺部感染,严重影响生活和发育。
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气,表示理解和同情。
“你有他的病歷吗?”陈远航继续问女人:“能不能让我看看?”
女人犹豫了一下,毕竟病歷是隱私,而且对方是陌生人。
但也许是陈远航医生的身份让她感到一丝希望,也许是走投无路的心情让她愿意抓住任何可能,最终还是点点头:“有,就在车上!我给你拿!”
从副驾驶座位上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了陈远航。
陈远航接过了那厚厚的一叠病歷,借著车內阅读灯的光线,快速地翻阅著关键部分。
诊断很明確:先天性长段气管狭窄,影像学报告显示狭窄长度达到3厘米!这是一个相当长的范围,意味著病变范围广。
治疗记录显示孩子已经做了喉气管重建术,就是我们所说的肋软骨移植一一即取孩子自身的肋软骨,雕刻后植入狭窄的气管段以扩大管腔。
然而,术后隨访记录显示效果不佳,很快就出现了再狭窄的情况。
孩子仍然呼吸困难,活动受限,需要持续关注和治疗,但目前除了再做喉气管重建术手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但上次做的效果不佳,再做成功治癒的可能性也不大。
陈远航走到车后窗,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笑著问道:“我猜你叫维多,对不对?”
“当然,我妈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维多说话时带著浓重的“鸡鸣样”喘鸣音,刚才陈远航判断他得的是喉气管狭窄,就是听出来了这种声音。
“哈哈,真是个小机灵鬼!维多,如果说我能治好你的病,你相信我吗?”
维多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我相信你!”
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维多齐平,带著温和的笑意问道:“哈哈,你为什么相信我?”说著,陈远航又微笑著看向女人:“你看你妈妈都不太相信我!”
女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尷尬的笑容,摇摇头,也没说话。
心里肯定是不相信的!
维多道:“因为我和妈妈帮了你,你肯定不会骗我!”
孩子的世界单纯而直接,或许,在他看来,帮助和被帮助是相互的,既然他们帮了这位叔叔,
那么叔叔说要帮他治病,就一定是真的,不会骗人。
这个简单而纯粹的理由让陈远航心头一暖,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帮助这个孩子的决心。
陈远航甩了个响指:“繽果,你简直太聪明了!”
然后衝著红髮女人说道:“女士,如果你也相信我的话,请务必於明天上午到西北纪念医院心血管中心找我,我在那里有一个教学手术。你过去后,告诉他们找来自密西根大学医院的陈,嗯,
或者宙斯都行!记住,只有明天上午这个时间,过时不候!”
他强调道,因为教学手术的时间是固定的,他需要在那之前或之后专门安排时间处理维多的事情。
说完这些,陈远航知道需要给对方时间去消化和考虑。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便和这母子两人告辞离开了,他相信,这位母亲为了孩子,明天一定会出现。
回到他们的皮卡车上,宙斯发动了引擎,车子重新驶入公路的夜色中。
“陈,你確定能医治重度喉气管狭窄?而且还是復发的狭窄!”宙斯有些不相信,他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陈远航:“难道你不是心血管外科医生吗?”
这是宙斯最大的困惑。
在他的认知里,医生都是高度专业化的,心血管外科和耳鼻喉科,这简直是两个世界!
陈远航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夜景,笑了笑。
“在我们中国的小城市,因为规模小,医生数量有限,並没有分那么清,很多情况下需要医生具备更广泛的能力。我什么手术都会做一些,”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也许,你应该把我看作是一个全科外科大夫!”
我什么手术都会做一些,也许,你应该把我看作是一个全科细特,什么狗屎会做一些?还特么全科大夫?宙斯暗骂道,这傢伙是“会做一些”,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不会做”?
而且,这傢伙是不是对全科大夫有什么误解?
在美国,全科大夫相对於专科大夫来说,是技术水平低的代名词,通常指那些在社区诊所处理常见病、开开药的家庭医生,他们不会进行复杂的外科手术。
显然,旁边的这傢伙怎么可能只是个全科大夫?
看看他做的那些开创性的手术,应该是—全科中的专科大夫,或者说,是一个在多个领域都有深厚造诣的外科通才!
陈远航看到宙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也不是全科大夫,骨科和神经外科我就搞不定!不过,这个孩子的重度喉气管狭窄我还是能够通过外科手术来搞定的!”
宙斯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他追问道:“你確定?怎么搞定?除了ltr(喉气管重建)术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ltr是治疗这种病的標准术式之一,但维多已经做过了,效果不好。
陈远航点点头:“是的!我看过维多的病歷,”他回忆著那份厚厚的文件,“狭窄段很长,达到3厘米,位置也比较特殊。传统的ltr虽然做了,但效果不佳,很快又狭窄了。我考虑用另一种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评估著成功率:“虽然我不敢保证100%不会发生再狭窄,但至少有90%的机率能够治癒,肺功能可以恢復至正常同龄人80%以上!”
这对於长期呼吸困难的孩子来说,將是巨大的改善。
“难道——”宙斯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感觉到不够真实:“你又有其他的新术式?”
“嗯,也算是吧!”陈远航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过多炫耀:“说句实话,连我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能把这个手术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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