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洛阳城,八月十五。
中秋需祭月,如此重要时节,是大晋一年之中难得几个不宵禁的日子。
霍晚絳和卫驍带著一双女儿在別院跪拜完月神,为时尚早,卫驍提议一道外出赏洛阳城內夜景。
天气渐冷,中原地带到夜间时,需要换上保暖的衣物了。
卫然和卫嵐都被霍晚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肯出门,卫嵐骑在卫驍脖子上,霍晚絳可没那样大的力气,只能牵著卫然。
洛阳不愧为千年古城,更曾在周天子时期做国都,分毫不逊色於长安。
只是这样雄伟壮丽的城池,霍晚絳无心去看。
卫然接连问了她诸多问题,她都心不在焉应付过去。
“阿父,我生气了。”卫然鬆开霍晚絳,气鼓鼓地跑去拉卫驍的衣袖,“阿母不认真。”
卫驍一看便知霍晚絳有心事傍身。
他寻了个人少清净之地,缓缓蹲下,等卫嵐从他身上下去后,他才问霍晚絳:“怎么?若是嫌人多不舒服,我们打道回府。”
霍晚絳面色焦灼:“向礼,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著我们,从我们来洛阳那一刻我便这么觉得。”
卫驍下意识看向人海深处。
一道带著面具的青色身影与他遥遥对视一眼后,低著头,悄然无声一瘸一拐地离场。
也不知藏好些。
“你想多了。”卫驍收回视线,略弯腰身与霍晚絳说话,“有我在你们身侧,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你是被他关了太久,尚未摆脱那段经歷罢了,別多心。”
既然他都这么保证,霍晚絳更不想扫了两个孩子的兴致。她便即刻调整好状態,又重新牵起卫然的小手:“走吧,我们去河边看灯去。”
长安有渭水,洛阳有洛河,洛阳城却位於洛水阳面,宽阔的洛河並未从城中穿过,城內只有几条支流小河。
小河畔站立著无数放河灯之人。
这些男男女女们都在纸上写下各自的心愿,又存放於小巧的灯之上,河水会將灯缓缓载进洛河中,待洛神感应,他们的心愿便可成真。
这个习俗在洛阳城由来已久了,毕竟河中有位大名鼎鼎的洛神,不像长安的渭水,可没有闻名遐邇的神明庇佑。
霍晚絳盯著满河面五彩繽纷的河灯走神。
从前她也写过这样的灯。
那是她十四岁生辰时,在及笄的前一年。
她的生辰早就远离上元夜了,那个时段鲜少有人会再放河灯,她却赶在宵禁的前一刻,將带有自己心愿的河灯放在渭水河面。
她永远记得那个心愿。
未及笄前的她,真的很羡慕霍素持。
凌央是她的未婚夫,可他却不满这桩命定的婚事,故而待霍素持超乎常人地好。
霍素持曾暗戳戳向她炫耀,说太子哥哥唱歌极好听。
他多骄傲的一个人啊,全大晋最尊贵、最万眾瞩目的少年,却也愿意为心爱的女郎低头唱著温柔的歌谣。
十四岁的她,最大心愿不过是想听凌央为她唱一首歌。
后来渭水当真显灵了,无论是去岭南的路上还是到岭南之后,凌央都给她唱过歌。
若世间真有神明……
“想写吗?”
卫驍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霍晚絳抽离思绪,对他浅浅一笑:“我便不必了,你问问小嵐和小然。”
世间真有神明,就不会有千千万万受苦之人了,这河灯她不写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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