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伤势较为严重的阿蕾克西婭则坐在帐篷里,喝著咖啡,不知道在和以利亚斯聊著什么,倒是对这场“未公开內让”毫无兴趣,淡定的就像个观眾。
雨线把人群的轮廓磨成一片灰影,骚动与秩序並存的联军在大雨纷飞中各司其职。
拉低兜帽的塞拉芬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並没有从正门离开,反而趁乱沿著主楼后方撤离,但下一秒就驻足在雨幕中。
“格雷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雨水打在伞面,细密如针。
麦德琳站在唯一可通行的狭窄空隙,无需横身,只前行半步,便將离去的道路锁死。
“以她和卡尔·兰斯的关係,有极大可能是教团埋入联军的潜伏者,您这是要背弃盟约,放走敌人么?”
她没有移步,也没有发起攻击,伞骨边缘的水沿著弧线滴落,在靴前的水面点起碎裂的白。
“麦德琳——”塞拉芬本能挡在e·e身前,脸色沉了下去,“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密党內部的稽查能力並不在咒术法庭之下,这个孩子很乾净。”
“相信?听起来像是毫无证据支撑的臆想。”
麦德琳先是看向那条被毛毯护住的细瘦手臂,又扫过塞拉芬怀中的l,铁灰色的眼瞳收缩了一线,却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她的背后,异端猎人自觉分成两列,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像是被她一只手拴住的野兽。
而陆续包围在塞拉芬几人身后的高校女巫们,整齐抬起枪口,没有放过在校长面前献上忠诚的机会。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艾斯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躺在泥水里继续装死。
人微言轻的她,帮不了e·e,也没胆子去替这个曾经的战友辩解,但至少..
.她可以选择假装没看见。
“真他妈噁心一“”
心里有点憋屈的小咸鱼盯著几名被尖顶贯穿的同学,使劲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別人。
“好了,我已经厌倦了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政治游戏,麦德琳。”塞拉芬將重伤的l交给亲卫,黄金瞳一瞬亮起,“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教团的成员....一个中国人又有什么理由牵扯进这片土地几百年前的齷齪事。”
“教团本就是出现在祖地的脓疮,我理应享有可疑人员的处置权,这是我的权利。”麦德琳漠然回答,“为了大义,我连艾薇尔德都能处决....你又有什么资格包庇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巫?她甚至不是密党的正式成员。”
听见这句话,塞拉芬沉默了一会。
从逻辑上来说,麦德琳的理由的確无懈可击,这也是他没考虑过大规模正面衝突的原因。
阿尔特利亚作为咒术法庭的祖地之一,確实赋予了第七学部相当高的事务处理权。
哪怕自己清楚她怀著別的心思,在复杂的政治规则下,也没办法合理插手。
追问下去,能得到也只是圈套和藉口而已。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关我屁事?你想带走我的部下——抱歉,不可能!”
流动的雨珠,瞬间蒸发。
塞拉芬掌心赤色的光焰形成了一柄十字长剑,滚烫的水汽一时间瀰漫在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间。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和这老女人讲点道理,她居然还真以为自己能在这片土地无法无天了?
“塞拉芬,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
可麦德琳根本就不动怒,反而露出礼貌的微笑,看向e·e:“在这件事上,我完全可以代表咒术法庭。而你和莎朗,似乎並没有资格代表密党.....作为一名格雷,你真的要贸然影响到双方的盟约么?”
这並非是麦德琳的盲目自信,对於她这样游走在政治边缘的人物来说,条律与依据是比咒术更强大的武器。
哪怕考虑到桌面下的暗箱操作,处置既非格雷,又与密党各派系毫无关联的e·e,绝不至於引火烧身。
没有人会为了小孩子间的情情爱爱去进行政治交换,所以在这件事上,她的强硬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艾薇尔德已经死了,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女儿。
而且,她有自信拿这个中国女孩换取到相当昂贵的筹码。
火星一触即发,黄金与银蓝的瞳孔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可就在这个时候,沉默良久的e·e却忽然轻声说:“够了,塞拉芬先生.....我和她走。”
“等等,e·e—
—”
塞拉芬脸色剧变,忽然明白了麦德琳为什么没有直接进行武力胁迫。
她刚才那番话,无非是想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意识到,只要自己留下,格雷家族就必须在“盟约”与“私人情感”间做出选择。
“没关係的,我和她走。”
e·e吸了吸鼻子,努力朝塞拉芬呲牙笑笑,眉眼间却少了那种活泼的灵动之气。
她卸下掛在手腕的斩龙台,郑重交给这位自己信任的大人:“我不傻,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大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您和莎朗夫人不必自责。”
“只是合理的怀疑和排查,如果她与教团无关,我保证e·e小姐会“”
话音未落,一道笔直的黑光就从阴影中窜出。
但岿然不动的冷漠女人只是抬腕两指一夹,锋口就被逼停在距离瞳仁一线的位置。
“令人敬佩的坚韧,就当是尊贵的格雷少爷在昏迷中的敌情误判好了。”
隨后拇指轻拧,影刃崩裂,火星在雨幕里一闪即灭。
忽明忽暗的黄金瞳被俩人的威势掩盖,以至於现在眾人才发现,原来l早就恢復了意识,只是非常虚弱,虚弱到连个像样的进攻都做不到。
他的脸色苍白的像是死去多时,说不出任何话,血沫不断从喉管涌出,却还是伸出青筋暴起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了e·e的袖子。
“麦德琳—
大量血泡从插在喉咙切口的针管溅射,面如死灰的l像是把这句话咬在牙齿间,猛地喷发出去。
现在的他也只能说出这样简单的短句,人身循环已经停止,他做不到任何事,连主动死去都做不到。
真是嘲讽啊,他明明对这个女孩说过无数次“有我在”,可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
“回....来—
“”
l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从心房涌到喉头,可他就只是低低地念著,僵硬的手指还在试图攥紧e·e。
“我说了会带你出来的,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滂沱阴冷的大雨中,少女的眼瞳一再湿透。
风吹起长发,她回头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憔悴,眼神又那么温柔。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e·e挤出一个笑容,像是被雨水浸透的一角白纸。
她当然害怕被麦德琳带走,可死亡是很痛苦的事情,她不忍心那个心里住著小小男孩的l受伤。
l已经对她很好了,会给她买小零食,会非常在意她的情绪,还会给她准备厉害的武器一可人跟人之间不该这样,她总会想著自己又能为对方做点什么呢?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穷孩子,没什么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梅莲妮斯要对泽维尔好,可以买好多他喜欢的东西,但l又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缺。
那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麻烦从他身边带走。
“l不用为了e·e去做傻事,因为e·e也会保护l。”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拉开那双冰凉的手,就那么走进雨幕,不敢回头。
“回来!”
l挣扎著吐露出含糊不清的音节,重重跌落在积水,可一瞬间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那么,感谢诸位的配合,我方会在72小时內完成详细排查,並给予回復。”
麦德琳居高临下地看著被塞拉芬扶起的年轻人,伸手按在e·e肩头,让异端猎人们给她扣上青铜的镣銬。
这一次,是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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