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口被两根断裂的管线交叉掩盖著,像是自然生成,又像是被某种力量撕裂开。
他屏住呼吸,从断口钻入,身体短暂地感到一阵温差波动。
下一刻,前方赫然是一处未曾標记在任何地图上的盲区空间。
这里是某段早已废弃的旧工程结构,灯光无法完全照亮四周,光柱在阴影边缘显得无比脆弱。墙壁上的金属铭牌几乎已经被锈蚀吞没,唯有一些潦草的字母还能辨认其属於旧蒸汽管理系统。
而此时,齐格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琥珀场的裂隙。
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空间裂缝,而是像某种生物蜕皮留下的伤口一一带著內部翻出的质感,边缘遍布看晶体化的琥珀色沉淀,微微闪耀看淡金色的幽光。
裂隙沿著地面延伸开来,仿佛一道被撕裂的梦境缝线,足有数米长。
其中心则是一团仿佛还在蠕动的半凝固光斑,如水银般泛著流动的光泽,在黑暗中静静燃烧。
而越靠近它,齐格的感官就越发开始模糊。
他的耳朵开始喻鸣,仿佛无数个不属於这世界的低语在试图进入他的意识。
琥珀场的波动在低鸣。
心跳在加速。
但他没有犹豫。
他站在裂隙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灵息稳下来。
远征者护甲在微光中泛出錚亮的金属质感,他用力握紧背后的剑柄,缓缓踏出一步。
那一步,直接踏入了琥珀场的裂隙之中。
1用日齐格从裂隙踏入的瞬间,天地像是被人从背后猛地关上了灯。
呼吸变得迟滯,世界骤然沉静下来。
他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昏黄又压抑的空间。
下水道的管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层叠交错的石质穹顶,一根根竖立的石柱支撑著沉重拱形上樑,犹如地下神殿,又像一座被彻底遗忘的地狱教堂。
湿润的空气中漂浮著微弱的尘埃与琥珀碎光,正一寸一寸地脱离现实的引力。
他已经进入琥珀场这里不是“地底”的概念,而更像是某个被从现实剥离出来的城市残影。
建筑皆呈现出尖耸、细长、断面繁复的风格,典型的哥德式构造遍布四周,石砖之间缝隙如同血管,爬满藤蔓和残旧的铭文。
而他脚下,是一条断裂的大理石阶梯,碎裂痕跡明显来自数次剧烈能量衝击。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大厅门廊。
大厅宛如墓殿与审判庭的混合体,两侧有无数冷峻雕像佇立,最中央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齐格的脚步在踏上这片石板地时,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那尊佇立在大厅正前方的石像,高达七米,浑身包裹在岁月风化的裂痕中。
齐格缓缓走近,雕像的头颅高高仰起,脖颈上方却没有五官,就像有什么存在將脸的概念从它的存在中彻底抹去,连遮蔽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没有眼、没有口、没有鼻,只有一块光滑大理石的石质平面,在昏暗中反射出古旧却冰冷的光。
这並非自然的雕刻省略,而是一种刻意抹除身份与意志的神秘仪式。
但更诡异的是一—齐格竟隱隱有种错觉。
它似乎正在凝视自己。
他浑身一震,止住脚步,感觉背后有什么冷意爬上脊柱。
齐格眉头紧,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雕像手中那本石书上。
“这傢伙——就是所罗门魔柱.”他喃喃在心中自语。
齐格脑海中回忆起袭击者的口述,对方也说他在梦中梦到无面之人,对方的右手总是拿著一本书。
这些口述跟面前的雕像一一吻合。
他下意识发动了“猫眼”,那一刻,视界切换。
昏暗褪去,他看到了。
像是旧日的回声从雕像背后浮现,原本只是一堆陈旧灰石的结构,竟瞬间透出一种透明的光辉骨架。
这座雕像並不是被建造的,而是被从某个更高维度投影下来的显影。
在那本石书的下方一一浮现出一个特殊的印记。
一个圆环,静静地镶嵌在雕像胸口,圆环內旋转著一组复杂的线条结构:一条十字线,横向与纵向交匯,稳如法则基底;另一条则是曲折的螺旋线,像是一条延伸至遥远未知的通路。
更奇异的是,那曲线之上点缀著数个等距排列的小圆点,如同节点,如同是一段段断裂的思绪、也像是被记录的命运片段。
整个符號在圆环中缓缓旋转,明明无声无息,却像在齐格心中低语,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意志,在对他轻声诉说:
一“思想。”
“控制。”
一“等待。”
一种极为奇异的精神流动,从那印记中泄露而出,似乎这个无面雕像曾经记载、主宰、操纵、铭刻、遗忘过什么不可言说的知识,而现在,它正再次开启那本尘封的书。
齐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就在齐格的目光从无面雕像那旋转的符號上移开之时一一种剧烈的恶意衝击猛地降临。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整个空间盯上了。
不是某个视线,而是一整个维度的注视。
他眉头猛地一皱,下一瞬,脚下的大地骤然扭曲。
一层灰白色的石砖竟像液体一样盪起涟漪,扭动、蠕变、向上鼓起。某种东西正在地底挣扎著撕裂表层,带著猩红与脓腥的力量破壳而出。
一一齐格反应极快。
手腕一抖,翡翠誓剑划破空气出鞘,寒芒闪现。
几乎在同时,他脚步一蹬,灵活地发动“兔足”。脚下灵性脉络炸裂成一道轻盈的反推,他在空中一旋,借势踢出二段跳,整个身影化作残影脱离了当前的感染地面。
而就在他离开原地的瞬间,地面“哗”的一声炸开。
血肉撕裂的声音像是扯破旧皮革。
一个扭曲到无法归类的怪物自黑暗中攀升而出。
齐格落地,低身,半蹲,用犁势剑指前方。
自光落在阴影中那团蠕动之物,他瞳孔微微收缩。
那东西..不是任何已知种类的怪物。
它的全身通体血红,却並非那种正常血液的红,而是深沉、腥臭、像是泡烂肉块的腐败红。
那不是皮肤。
那是血肉本身,活著、扭动著、滴著黏液的血肉。
整具身体由层层叠叠的血肉团块组成,每一块都像是不属於彼此的组织强行拼接,外层还覆盖著一层带有腥臭蒸汽的膜质。
这些肉块並非死物一一它们在呼吸。
带著黏液的“噗啾”声,一些地方甚至在蠕动中张开了——“嘴巴”。
没错,它的身上不止一张嘴。
不对,几乎处处是嘴。
那些嘴並非用於咀嚼,它们的构造诡异至极,內里是一圈圈深不见底的倒刺齿列,如同旋涡向內缩,仿佛专为吞噬灵魂而生。
某些裂口生在侧腹,某些则张在肩头,甚至连关节与脊背都残留著未闭合的咽喉腔体更骇人的是它的头顶一一或者说,那个区域已经无法被称为“头”。
那里长出数条细长的肉质触鬚,触鬚末端,是一只只噁心的黄褐色眼珠,死死地睁开,在黑暗中放出一缕缕病態的光。
它没有眼皮,没有视网膜,只有裸露的瞳孔在微微震颤一一像是窥视,又像是诱惑。
而这整只怪物根本没有明显的四肢。
它就像是一团高度异化的生物蛋白,在空间中蠕动、爬行、拖曳自己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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