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號早已封存,旌旗也悄然收起,原本熙攘的魏军营地此刻一片死寂。
雍州军全军集合,士兵们列成队形,一丝言语都没有。
为了儘量减少动静,郭淮下令放弃了一切輜重和车辆。
隨著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夜幕终於降临。
临阵决断,谁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但决心已下,雍州军全体將士都愿意追隨郭淮,这是他唯一欣慰的。
郭淮披甲立於山脚,眼中布满血丝。
“出发!”
一声令下,从前往后,各曲各队依次点亮引路的灯笼。
他面无表情,望著前方士卒在夜色中鱼贯而出,安静的向东北方缓缓退去。
一队队轻装的士兵背负乾粮,在军官的带领下沿著小路快速急行,脚步缓慢而轻盈。
他们甚至不敢咳嗽,只能强咽乾涸的喉咙,任凭尘土飞扬。
越过一道山樑之后,郭淮回头望去,只见那道蜀军高墙在夜色中仍不曾熄火,暗红的光点如同鬼眼般盯著山北动静。
没有追兵,没有警讯,这很好。
夜愈深,山风愈凉,魏军的身影也隨之消散在浓黑如墨的山谷深处,只留下原本的营地空荡荡地敞在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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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蜀军高墙上,一盆盆火噼啪作响。
夜晚虽然凉快,但依然没有谁会在这种天气靠近火盆。
“大將军,当真不追吗?”
阴影处,一个声音问道。
“不追。”
回答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正是蜀汉大將军费禕。
他从阴影中走出,缓缓来到火盆边,用手中的佩剑拨弄著盆中的炭火,似乎心不在焉。
“那大將军的意思是?”
先前提问的那人又追问道。
“呵呵,”
费禕笑了笑。
火光倒映下,费禕长髯白面,宛若出尘之人,恬淡之气,根本就不像带兵之人。
然而,他身后的蜀军诸將都是全副披掛。在这群皮糙肉厚的武人中间,费禕显得格格不入。
“魏兵先锋虽退,但中军並非那么轻易就能动弹。”费禕盯著火盆自言自语道。
“况且郭伯济並非庸懦之辈,要拦住他,並非易事。给我盯住曹爽,若有异动,速来匯报!”
费禕说完,诸將依然半信半疑,但迫於他的地位,又不敢多说什么。
“各路军马都到齐了吗?”
说完,费禕又漫不经心的问道。
“稟大將军,汉中诸路人马皆已到齐,唯有陇右姜伯约和张伯恭,尚未到。”
先前匯报的將官答道。
“嗯?”
眼见费禕语气开始不对,他又连忙开始解释:“伯约和伯恭在十数日前曾与魏兵在祁山接战,因此来迟。”
“那战果呢?”
费禕一听匯报里只提交战而不提战果,其实心里已经猜到答案了。
“无当军损失四百余人,但也斩杀了魏军四千多人!”
“四千多人?呵呵。”
费禕冷笑两声,诸將的头低得更低了。
他拔出火盆中的佩剑,猛地砸在地上,被烧得通红的剑身火四溅,诸將不敢移动分毫,只能任凭火砸在自己的脚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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