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公文里说的都是我军攻城正烈,蜀兵伤亡惨重。”邓颺也压低声音回道,“不过那些都是蒙蔽洛阳公卿的,若说太傅全然不知,你信么?”

两人面面相覷,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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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太傅府。

空旷的房间角落里摆放著冰盆,两名侍女远远地拉著风扇来回摆动,为室內降温。

风扇下,红衣高冠的白髮老者靠在靠背上,一边享受著侍女餵他冰镇葡萄,一边正在听面前红面大汉的回报。

老者鹤髮童顏,虽然老了,但看上去很精神。

他双目微闭,一手托头,一手搭在膝盖上,右手的五根手指来回敲击,似乎在算计著什么。

“阿翁,就是这样了。”

红面大汉读完手中的帛书,毕恭毕敬的答道。

“子元,你信么?”

老者冷笑道。

说完,他一口吐出葡萄皮,精准无误的吐在侍女的手里。

“朝廷公文虽如此说,但咱们的人传来的几份密报都说汉中酷暑难当,又无水源。士卒们饥渴难耐不说,役夫们也多有渴死。”

大汉如实答道。

“这就是了!”老者面露微笑,但依旧双目微闭。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为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

老者摇头晃脑,背起兵书来。

“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

最后一句大汉急忙抢先说出。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说说,縻军者是谁?”老者边说边吸溜葡萄,异常的熟练。

“男若所料不错,糜军者,当为大將军。”

“那疑军、惑军又是谁?”

老者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疑军者,当为李(胜)公昭,惑军者,当为夏侯(玄)太初。”

说起这几个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红面大汉毫无波动。

“不错!”

老者突然一拍大腿,睁开双眼赫然起立。

锐利的眼神嚇得侍女连连后退。

红脸大汉也愈发的恭谨。

“躲什么?”老者斜眼望去,那侍女嚇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呵斥道:“不要停!”

那侍女连忙继续从盘中摘下葡萄,餵到老者嘴边。

“疑军!惑军!縻军!罪罪当诛!修养三十年生聚起来的人力物力,难道就是这样浪费的吗?”老者越说越气,他背著手在室內来回踱步,那侍女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

“那...要不要写封信再劝劝大將军?”红面大汉迟疑道。

“哼!”

老者从鼻孔中哼出一个字,他不屑的言道,“曹子丹佳人,生儿子?豚犬耳!若听我言,何至於今天这般田地?”

“那...”大汉有些不解了,“就这么干看著?”

“当然不行!”

老者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大汉。

他指了指大汉的头,“用用脑子!”

老者摸著鬍子,边踱步边沉吟:“关中自汉末以来,胡汉杂处,羌胡氐人叛乱不断,郭伯济屡次平叛,却依然剿不胜剿,前些日子在冀县,不是还平了清水氐的叛乱么?”

提到清水氐乱,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他继续言道:“大將军兴十万大军伐蜀,这可是关中的全部力量。一旦大败,关中空虚,內有羌氐作乱,外有蜀寇入侵,就算能守住,每年朝廷又要耗费多少公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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