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杜预,都有些撑不住了。
人们往往都注重於战爭本身给人带来的伤害,却往往忘了等待战爭等待死神降临给人的心理压迫。
这种等死的感觉比死亡本身更难受。
第二天很快又过去了。
即便是意志最坚强的人,此时也都酣然大睡。夕阳下的城墙上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除了杨岳。
杨岳倒还是稳坐钓鱼台,他斜躺在城楼里的靠背上,身后还有两个婢女在为他捏腰捶腿,完全没有大战將临的紧张感。
“族老,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姜姓男子急的嘴上都起了一串泡,看到杨岳如此悠閒,嘴里还嘬了一口婢女餵的酒,他都快无语了。
“哼,”杨岳根本都懒得看他,“你最好还是希望没人来。”
“可杨...杨千亿若是不来,这会见蜀人探子的罪名,还得落在我的头上啊!”姜姓男子一脸的苦相,看来他是真心希望戴罪立功。
杨岳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闭目养神起来。
夜深了,民夫们早已经懒散的躺在地下呼呼大睡。只有徵蜀军的正规军还勉强保持著队列,坐在地下休息。
今夜和昨夜不同,微风吹动,天上的乌云逐渐遮住了月光。
一片黑暗下,民夫们睡得更熟了。
在一片鼾声中,杨岳也渐渐睡著。
这个位置也是三十年前他守冀县时的位置,闭上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城外的马超军驃勇善战,但缺乏攻城器械。双方僵持不下,从一开始时的相互对骂,逐渐发展到相互麻木。
以至於最后开城投降时,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都是一脸的呆滯。
杨岳还清楚的记著马超那张铁青的脸。
当时马超也是骑著西凉大马,踩著“噠~噠~噠~噠~”的蹄声,缓步进入城中的。
不对,为什么是“也”?
杨岳猛的睁开眼睛,他一个箭步,从起身到跑出城楼,如同一阵风般,把身边打瞌睡的婢女也吵醒了。
扶著城垛,杨岳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他逐渐睁大了眼睛,又睁大了嘴巴,他乾涸的喉咙发著异样的声音,片刻之后,他才憋红著脸大声喊道:“快起来!氐人来了!”
杜预猛地被惊醒,他就靠在墙垛后睡觉,一被杨岳惊醒,立刻跳起身来,扶著城垛往外看。
冀县的东部是一个逐渐收紧的谷口,名唤蚰蜒嘴。乌云不知什么时候被吹散了,月光下,氐人铺天盖地,正从蚰蜒嘴谷口安静而又有序的蔓延出来。
他们手持长矛长枪,身背弓箭,头缠白带,沿著官道缓缓向西,也就是冀县县城慢慢摸过来。
“咀~”
杜预吹响了掛在脖子上的口哨,尖厉的哨声不仅惊动了正准备偷袭的氐人,更惊醒了城內的守军。
“快!快!”
在杜预和四大豪族们的督促下,守军迅速集合起来。
“杨公!”杜预走到杨岳面前,一脸严肃的对杨岳行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礼,“城內一切就都拜託杨公了!”
“放心!”杨岳点了点头,对杜预还礼,“有老夫在,杜主簿儘管放心!倒是杜主簿....就这么些兵,足够吗?”
他看了看杜预身后单薄的兵力,就那么几百號人还要出城迎战,是不是太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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