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善住了嘴,安静下来,殿宇內没了人声,他向上望了一眼君王,见其仍是锁著眉,不知在思著什么,好像跳出了眼前的世界,昆善和达鲁对上,自打他们攻入梁国都城后,大王就是这样。
他和达鲁皆知大王精神为何颓靡,却又不能开口劝慰,梁妃殿下一日找不到,大王就会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在这一片静默中,门外传来通报声。
“宫外有人请见达鲁將军,来人话语急促,似有要事。”
呼延吉这才抬起眼,生出一点说不清的盼愿,然后看向达鲁。
达鲁起身:“大王容臣去看一看。”
“既是紧要之事,你让那小兵进来,我也听一听。”呼延吉说道。
昆善心道,他一个大將军刚才在那儿说得唾沫横飞,大王连个声儿都不应,眼风也不赏他一个,现在不过一个小兵卒,王却召他近前,要听他说话。
通传之人应下,急急去了宫门前,没一会儿將两名兵卒带到殿內。
那二人行到殿中,一立定就跪下,他们以为见得是达鲁將军,谁知见得是这位。
达鲁见其中一人狼狈不堪,问道:“什么紧要之事?”
那名头破之人回道:“刚才纳尔副將拿著葛萨將军的令牌前来,说要提审那名梁人,小的们回说先报知將军,谁知纳尔副將砸伤了小的,把梁人强行带走了。”
达鲁听后心里不快,葛萨一直有意同他抢功,大家各行其是,他並不愿同他爭抢,偏这人好似盯咬住他,非要爭个高下,好不让人生恼。
达鲁向上回稟道:“葛萨將军提审之人,便是臣追捕梁帝时捉拿的那名年轻將军。”
呼延吉心中一动:“年轻將军?”
“是。”
“什么模样?”
达鲁一时间有些语塞,当初捉住这人之时,向大王回稟过,那时大王满腹心事,並未细问,这会儿却问那人样貌,他一个武將,哪里知道怎么措辞。
“年纪似是二十来岁,然后眼睛很黑……”达鲁实是说不出来。
一边的昆善似是察觉出点什么,身子往前倾,紧声问道:“那小將军是否同梁妃殿下肖似?”
不说还罢,经昆善这么一说,达鲁脑中闪现梁妃那张明媚的面庞,当下说道:“眉目之间还真有些像……”
话未说完,听得“哐当”一声响,眾人看去,就见桌案后的君王腾地站起,带倒了身下的座椅。
“人呢,往哪里提审了?”呼延吉急问道。
那两名兵卒是伶俐之人,见这状况就知事情大了,竟能让大王失態?於是把一路行来听到的消息讲了。
“小的们来时,在路上听人说,並不知真假。”
昆善哪里还敢坐,两步上前,问道:“不论真假,快快说来,纳尔把人提去哪里了?”
破头的兵卒一怕担责,二来,他受了纳尔一记打,心里记恨,遂把话变了变,却也不算瞒报,听他说道:“那名梁人並未带去提审,路上来时,听行人说……那梁人被纳尔副將拉去城门前,现被倒掛於城头暴尸……”
兵卒回完话,就见大王已飞步出了殿室,两位大將紧隨其后,於是他们也跟了上去。
行路间,达鲁同昆善並马急驰,並且不时拿眼看他。
昆善知道达鲁要问什么,稍稍將马步放缓,也不绕弯子,说道:“那梁人姓江……”
……
纳尔办完差事,回了临时住所。
因刚占据梁都不久,他们这些武將都是隨意找地方住,好些人住的地方就是办公之所。
纳尔刚迈进院门,还没走上几步,心道,他既然把事情办了,需得向上报知,好让他们大人知晓他正尽心尽力地替他办差。
於是乘马去了另一处府邸。
葛萨听自己的副將说已將梁人吊於城门,点了点头:“正巧当下无事,去看看。”
纳尔巴不得一声,自己忙活一场,能让上司亲眼见一见再好不过,於是两人出了宅院,乘马往城门口去了。
立杆下的民眾越聚越多,大多数人专为看热闹,也有些人不忍,愤然离去的,还有些立在人群里抹泪儿。
他们的国家亡了,他们的將军被人羞辱,可他们不敢反抗,只能在心里恨骂夷越贼寇。
这样羞辱他们的將士,这就是在向梁人示威,想叫他们害怕,让他们臣服。
呸!天杀的夷越蛮人,假模假样帮他们修建屋宇,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好的,原来都是在做戏,没几天就原形毕露。
百姓们趁夷越兵不注意,低声道:“咱们梁人以后的日子怕是难嘍……”
“可不是,以后梁人就是被夷越人踩在脚下的泥,休想有翻身的机会,他们將咱们的將士暴尸於城门不就是示威么!”
“嘘——轻些声儿,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上面掛的是那位的心腹,这是想把那位引来哩!”
人群中的低泣声越发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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