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最后的忠诚

青铜门开启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著陈年腐土与铁锈的腥涩。

朱翊渊將丹药嵌入凹槽的瞬间，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仿佛沉睡百年的巨兽正在甦醒。

他点燃火把，火苗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照亮眼前陡峭的石梯——青灰色的石阶上布满青苔，边缘磨损得圆润光滑，不知歷经多少岁月的踩踏。

火把的光晕所及不过丈许，朱翊渊握紧檀木盒，踏上第一级台阶。

石阶深处漆黑如墨，底下传来隱约的水流声，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要將人吞噬。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鞋底与砖石碰撞的声响在空洞的空间里迴荡，如同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潮湿的石壁上渗出暗红水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宛如凝固的血跡。

行至石阶中段，朱翊渊突然顿住。一种被凝视的灼烫感从后颈传来，他猛地转身，火把照亮的石壁上空无一物。

但那目光如此真实——亲切中带著审视，熟悉得如同儿时在乾清宫被父皇注视的温度。

他屏住呼吸，冷汗顺著脊背滑落，浸透了龙袍內衬。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震得石阶发颤，两侧洞壁上的青铜火盆突然窜起丈高火焰，橙红色的光芒瞬间驱散黑暗。

朱翊渊手中的火把应声落地，在石阶上滚动著熄灭。

强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待视线逐渐清晰，台阶尽头的景象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汉白玉铺就的平台上，一座鎏金蟠龙椅巍峨耸立，龙爪下盘踞著四海图纹，椅背镶嵌的夜明珠在火光中流转生辉。

而平台四角，四座巨大的青铜龙头雕塑正对著中央——

正前方居中的黄色龙头最为庞大，龙角如古树虬枝，龙鬚垂落地面，赤色玛瑙镶嵌的龙眼透著威严与悲悯；

两侧对称分布著黑色龙头，稜角分明的下頜间仿佛还残留著战场的硝烟，张开的巨口中隱约可见锋利的獠牙；

右侧稍远处，较小的黄色龙头造型更为柔和，龙目低垂，似在沉思；

而最下方那座龙头最为特別，龙鳞雕刻细腻，龙鬚飘逸灵动，透著一股年轻而锐利的气息，仿佛隨时会破土而出。

四座龙头以不同的姿態与神情注视著朱翊渊，在摇曳的火光中，那些雕刻精美的鳞片与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投下的阴影在地面上不断变幻。

朱翊渊的靴底刚触及平台边缘的汉白玉，鎏金蟠龙椅上骤然浮现一道黑影。

头戴玄铁斗笠的身影身披锁子黑鳞甲，腰间悬著的螭纹佩剑还在渗出暗红锈跡，银色饕餮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唯有眼瞳处的缝隙透出两点冷光。

"你......你是谁？"朱翊渊后退半步，袍角扫过台阶上滚落的火把残骸。

黑影未作回应，靴跟重重碾过龙椅前的青铜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人径直走向平台中央的八角祭台——檯面上刻满繁复的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凹陷成细小沟壑，此刻正泛著暗红的幽光。

"过来，將你的血滴到这上面！"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像是砂纸磨过生铁，带著某种非人的嘶哑。

朱翊渊望著祭台边缘凝结的褐色痕跡，恍惚想起史书里记载的上古血祭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