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內沉香裊裊,朱樉取下腰间佩剑搁在鎏金架上,玄色箭袖扫过青玉案几,带起未及收卷的《平边策》边角。

他望著父亲案头堆叠的硃批奏疏,忽然想起昨夜巡城时,东宫方向灯火彻夜未熄的景象,喉结不由得轻滚:"现在有了內阁,大哥的压力已经没有这么大了。但每日卯时的五禽戏、申时的百合莲子羹,还得盯著他坚持。"

马皇后手中的团扇顿了顿,绢面上新绘的芙蓉瓣微微颤动。

她抬眼望向长子留下的硃砂批註,墨跡未乾的字跡里带著几分难得的从容,嘴角终於浮起笑意:"自打內阁搬到东宫,標儿倒是肯在卯正三刻用早膳了。"

说到这,她忽然蹙眉轻嗔,珍珠耳坠隨著动作晃出细碎流光,"只是总见他三更天还在改摺子,这身子骨......"

朱樉正要开口,忽听得殿外环佩叮噹。晨光顺著汉白玉台阶漫进来,在门槛处凝成一道金边。

观音奴抱著尚槿出现在光晕里,月白襦裙绣著金线缠枝莲,產后清减的面容却掩不住眸中光彩。

她身后侍女怀中,尚炘正攥著虎头小拨浪鼓,肉乎乎的掌心將红绸穗子攥得发皱。

"儿媳拜见母后,父皇!"观音奴屈膝行礼,怀中尚槿突然咿呀学语,藕节似的手臂挥舞间,不偏不倚拍在母亲鬢边的茉莉簪上。

朱元璋搁下镇纸,蟒袍下摆扫过青砖地,带起轻微的沙沙声:"快起来吧!"他望著儿媳怀中的小身影,眼角皱纹里都藏著笑意,金镶玉扳指在阳光下泛著温润光泽。

马皇后却已快步上前,绣著百子千孙纹的裙裾掠过冰凉的地砖。她从侍女手中接过尚炘,指尖轻轻刮过孩子粉嫩的脸颊:"我的乖孙和孙女来啦!"

尚炘突然抓住她鬢边的珍珠流苏往嘴里塞,逗得满殿笑声四起。

观音奴望著婆母眼底溢出的慈爱,想起昨夜孩子啼哭时,尚槿攥著自己食指不肯鬆开的模样,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烫。

朱樉望著这一幕,鎧甲下的心臟突然泛起暖意。殿外宫檐下,新燕正衔著春泥筑巢,嘰嘰喳喳的叫声混著孩子清亮的笑声,在雕樑画栋间流淌。

朱元璋伸手要抱尚槿,粗糙的指腹擦过孙女柔软的胎髮,那只曾经握惯刀柄的手,此刻却比晨风还要轻柔。

朱樉突然单膝重重跪地,膝盖撞在青砖地面发出闷响。

他仰头时,晨曦正斜斜掠过他稜角分明的下頜,將眼底翻滚的情绪照得透亮:"儿臣多谢这段时间父皇和母后对敏敏的关怀!"话音未落,他的额头已触到冰凉的地砖,发间沾染的草原尘土簌簌落在盘龙纹的缝隙里。

马皇后手中的尚炘突然咯咯笑出声,口水顺著祖母的袖口蜿蜒而下。她慌忙腾出一只手去扶朱樉,珍珠护甲轻轻刮过他染的袖子:"你这孩子,使的哪门子大礼!"

她的声音里带著嗔怪,眼底却泛起泪光,"我们早已將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快起来吧!"

朱元璋將尚槿托在臂弯里,小孙女正攥著他的龙鬚髯穗往嘴里塞。

他任由孩子扯得生疼,却望著朱樉咧嘴大笑,露出几颗微微发黄的牙齿:"你在北疆斩敌万余,替咱守住大明的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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