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驛道趣事
阿狗捂著发烫的脸颊,望著飞驰而过的驛卒。那人身后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只留下枣红马铁蹄叩击石板的脆响,混著腰间鎏金铃鐺的余韵,朝著暮色中的边关远去。
独眼龙捡起掉在地上的菸袋,在树桩上重重磕了磕:“都听好了,往后见著腰间带五爪火漆的,放行!谁要是敢动朝廷的信……”他独眼闪过寒光,铁鉤在树干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老子先活剐了他!”
“是,大当家!”身旁的土匪们齐刷刷挺直腰板,粗布短打的褶皱里还沾著方才劫掠的尘土。
离独眼龙最近的疤脸汉子急忙將腰间半露的银锭踹回布囊,刀把上缠绕的红布条隨著动作微微晃动;另一个光头土匪慌忙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喉结滚动著咽下唾沫,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著刀柄。
眾人望著驛卒远去的方向,直到那抹明黄彻底消失在沙丘尽头,才不约而同鬆了口气,空气中紧绷的肃杀之气渐渐化作粗重的喘息。
应天皇宫的四月,玉兰开得正盛,风过处落英繽纷,在青砖地上铺就碎玉般的薄毯。
观音奴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绣著並蒂莲的织金襦裙扫过汉白玉阶,珊瑚坠角隨著步伐轻晃,在廊下投下细碎的光影。
"参见母后!"她福身行礼时,腰间银铃发出清响,惊起檐下白鸽。
马皇后快步上前扶住她手臂,掌心的温度透过广袖传来:"敏敏来了,快坐下!你月份越来越大了,不必这么折腾的,有什么事叫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了,我去秦王府找你。"
贴身宫女眼疾手快地將软垫塞进观音奴身后。阳光透过雕槅扇斜斜洒来,映得马皇后鬢边的东珠越发温润,也將观音奴苍白的脸色照得清晰。
她轻抚著腹中隆起,嘴角泛起温柔笑意:"儿媳怎敢劳烦母后来找我?您每日要操持后宫诸事,已是辛苦......"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马皇后嗔怪著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腕间褪色的银鐲——那是观音奴嫁入秦王府时,她亲手为儿媳戴上的。
观音奴指尖无意识绞著裙裾上的金线,绣著並蒂莲的缎面被攥出细密褶皱。
不等马皇后开口询问,她便抬起头,眼尾泛著淡淡红痕:"母后,儿媳今天来是想问问有没有殿下的消息?
殿下也已经去了两月有余了,但只有寥寥几张书信传来。"话音未落,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惊得她下意识护住隆起的小腹。
马皇后望著儿媳眼底的青影,心头泛起酸涩。她的指尖却在袖中微微发颤:"唉,他们没一个省心的,雄英和允熥也偷偷跟著老二去了,我还不是整日悬著心。"
她伸手替观音奴理了理散落的鬢髮,银护甲擦过发间玉簪,发出细碎声响,"不过敏敏你也不要太忧虑了,老二的能力你还不了解么?他们不会出事的。"
观音奴將头轻轻靠在马皇后肩头,闻著熟悉的龙脑香,眼眶突然发烫。窗外玉兰簌簌飘落,正有小宫女踮脚去捡落在廊下的瓣,嬉笑声响过又散。
她想起新婚夜朱樉替她挽发的模样,那双手如今不知又沾了多少鲜血,不由得攥紧了马皇后的衣袖:"可战场刀剑无眼......"
"傻孩子。"马皇后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望著宫墙外盘旋的白鸽,恍惚又看见三个奶娃娃在御园追著蝴蝶乱跑的光景。
殿角风铃叮咚,她轻声哼起幼时哄朱元璋的童谣,掌心一下下抚过观音奴后背,像抚平惊起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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