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个狗东西,咋又给一口闷了?”

林书记端了酒碗笑骂:“明知道我喝酒从不耍赖,还拿这一套说辞挤兑?”

林老大也是一饮而尽。

完了,还亮一亮碗底子,豪迈骂一句陈肥肠你个狗东西,提了酒瓶子又满上了。

“春年,你还没答我的话,为什么在这大冬天的去草原做生意?”

老革命酒量极好,酒品更好,吃肉喝酒还不忘叮嘱几句:“我在那边当过兵,一过农历七八月,有些地方就开始下雪,连耗牛都能冻死啊。”

陈春年笑嘻嘻说道:“咱不是有三十辆解放车嘛,走的时候,我多带一些煤油、炉子、炭和帐篷。”

老革命揉著眉心,感慨不已:“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真特么好啊。”

“要不是我年龄大了,还要处理一摊子烂事,真想跟著你的车队,去草原上窝个冬。”

陈春年玩笑说道:“咋,林叔在那边有情况?要不要给那边的婶婶捎句话,

带点红寧土特產?”

林书记一个大逼兜子甩过来:“你这狗东西,嘴里就没个正经话。”

旋即,他拿出一个小本本,翻找一下,走到沙发边拨通一个电话。

三言两语的,他就帮陈春年搞定了一些事,並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电话號码。

“这是老首长电话,老头子在甘肃那边的武警上,路上遇到啥情况,可以隨时拨打求援,千方別不好意思。”

接过电话號码,陈春年很认真的记了好几遍,这才郑重其事的夹在自己的电话本里,贴身藏好。

这年月出门跑商,没介绍信,没有林书记这样的帮衬,带30辆解放车出门,

估计就能回来几个车軲··

这一场酒,一直喝到晚上10点半。

要不是林书记的媳妇发,“啪”一拍桌子,单手叉腰吼一句“劳资蜀道山他们一老一少,估计还能挣著喝一二斤。

告辞出门后,陈春年开了212吉普车,在红寧县街头不紧不慢的行驶,他的心情很好。

这年月出门跑商不容易。

尤其是冬天出门,带一支三十辆卡车、二三百人规模的运输大队,无疑是一件费心劳力的大事。

他其实挺发,可是,他心里更清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

如果不赶在入冬前赶到草原上,那一大笔財富,就只能等到下一年了。

他特意绕了几条街,顺便看了一眼文化美食一条街的基建工程。

还行。

大半夜的,工地上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几台挖掘机、卡车、拖拉机和打桩机、搅拌机等轰鸣著,百十名建筑工人加班加点的忙乎著。

看来,阎二爷、阎平安等“中间商』出事,美食街的工程建设,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因为没有了羈绊,加快了进度。

短短几天工夫,大戏台和沿街两排门面房的地基,竟然都快要完成了。

陈春年拨打方向盘,涇直来到县一中家属院。

这是林老二提前约好的,让他跟老大喝完酒,一定过来商量大事。

“姐,不好意思,这大半夜的搅扰啦。”

敲开梁老二家的大门,陈肥肠顺手递过去一只小罈子:“姐,今儿下午新炸的老乾妈辣酱,您和我姐夫尝尝,看看味道咋样。”

县长夫人常老师笑眯了眼:“你姐夫说了,陈肥肠出品,必须精品,还用得著品尝嘛。”

陈春年咧嘴而笑。

自从姐姐陈雪晴去北平上一回“文研所”,在《人民文学》发表《返城年代》,在《延河》发表了三首诗"

这位县长夫人的態度,发生了一系列十分微妙的变化,不仅客气了,还正常了。

“春年,你要的冰、茶叶、菸酒、小米、麵粉、煤油、洋火等物资,我都帮你联繫好了。”

“这些生活物资,在草原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而且,供销社那边也给了我面子,优惠了不少呢。”

进了门,梁老二隨手丟过来一根大前门,皱眉问道:“可是春年啊,你要十几车萝卜乾、大白菜乾嘛?”

“草原人喜欢吃萝卜乾、大白菜?”

陈春年点了烟,笑道:“爱吃不爱吃,拉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让咱红寧县是个烂怂地方,除了包穀、小米、小麦,唯一的蔬菜就是大萝卜、大白菜嘛。”

梁老二还是有些不懂。

他有些担忧的说道:“春年,我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农户们增加一点收入。

可是春年。

这几千里路上,你拉十几车萝卜乾、大白菜过去,卖不掉怎么办?”

陈春年再一次笑著说,先拉过去试试,卖不掉再说。

梁老二摇摇头,一脸的不信,陈肥肠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真正的无利不起早。

既然他坚持要拉十几卡车萝卜乾、大白菜,就隨他去吧,反正那玩意儿不值钱。

红寧县好几个乡镇公社,在冬小麦收割后,要么再种一茬早熟的穀子,要么种一茬萝下和大白菜。

可以说,这两样东西还真能算『红寧土特產』,一堆也就七八分钱,供销社还不收,好多农户自己吃不完,只能倒沟里烂掉·

几日几夜后。

『上书房』的大炕上,陈春年、姜红泥小两口学习了一节课的外语,折腾了两滩汗水。

课间十分钟。

陈春年趴炕头,点了一根烟,补充一大杯温水,一脸的满足和愜意。

哎,这才是日子嘛。

有点钱,有点閒,初冬时节的西北大炕上,暖烘烘的,连一点『咯吱咯吱的噪音都没有,爽歪歪。

我们实在太爱学外语了。

姜红泥软趴趴说道:“哥,明儿去草原,把我带上吧。”

陈春年摇头:“不行,等我趟好了路子,车队跑熟了,夏天了,我再带你过去。”

姜红泥咬著嘴唇:“哥。”

陈春年:“继续学习?”

姜红泥:“嗯吶。”

45分钟后,鸡叫头遍了,两个人还在努力学习外语的发音。

两个人的发音都不太標准,多多少少有些变形。

臂如,陈春年的外语,总带著一丟丟红寧人的陕北口音,高亢嘹亮,前后鼻音分不清,哼哼哼的在唱信天游。

姜红泥的外语,则带著明显的北平口音,语音绵软,儿化音严重。

时不时的,她还会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嘶嘶嘶的、冒出一叠声的北平方言:“哎哟臥槽、哎哟臥槽、哎哟臥槽——"

这一夜,1983年11月8日,癸亥金猪年,农历十月初三。

明日冬至。

陈春年终於要走出新手村,前往西北偏西的一片草原,完成他这一辈子、很重要的一个『主线任务”。

阿尔金山东麓。

苏干湖畔。

那是一片富饶、美丽而神奇的地方,草原,马奶酒,酥油茶,姑娘们的眼睛大又亮,辫子黑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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