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再立一块碑

成年刺尾兽出没的地方,並不一定存在龙巢。

真正將它们牵引至龙巢附近的,是砂龙分泌的一种特殊气息。这种气息会唤醒刺尾兽体內沉睡的繁殖本能,使雄性不顾一切地寻找雌性。

这场命中注定的繁殖仪式极为短暂,结局亦残忍血腥。雌性在结合后立即发动攻击,將雄性撕成碎片,然后就地吞食。雄性在此过程中通常不会反抗,並不是因为它们清楚自已牺牲会为雌性提供充足的能量,使其能在沙海中长期休眠蛰伏,等待砂龙產卵的时刻,而是因为它们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此后,一旦沙龙產下龙蛋,雌性刺尾兽便將想方设法潜入龙巢,將尾刺中的卵孢注入到单个或复数龙蛋之內。届时,龙蛋將不再孕育幼龙,而会成为刺尾兽幼体的寄主。

反过来想,如果这只刺尾兽的尾刺里没有卵孢,那附近存在龙巢的概率,也会显著降低。

“比起那只黑猫,你更该注意下这只刺尾兽,尤其是它的尾刺。有报告显示刺尾兽的卵孢能够寄生在人体之內,虽然这概率微乎其微,但总归不是零。”

艾芙娜走到阿斯让身边,手指轻触刺尾兽的尾根,瞬间就其半身冻住,隨后她借用魔力下刺尾,再三確认了一番:“嗯—没有卵泡—是被沙尘暴刮来的吗?”

“是有这种可能。”阿斯让抓住菲尼斯的后颈,將其摁在沙里,自己则抬头问道:“水元素的含量有变化吗?”

“再往前找一找吧,”艾芙娜向前一指,“我觉得前面可能会有一片绿洲,那儿的水元素明显比其他方向充沛。”

“走吧。”阿斯让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猎人们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沉默地启程。在无垠的沙海中跋涉,语言是多余的奢侈品。

阿斯让和猎人们不断扫视著沙丘的稜线,警惕著任何可能的伏击,一旁的影梅始终绷紧著火元素的“弓弦”,而艾芙娜则走在队伍前方,追寻著风中那缕愈发清晰的水汽,为眾人指引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风终於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气息,甚至连脚下的沙砾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滚烫。

“就在那道沙丘后面,”艾芙娜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水元素在那里聚集。”

阿斯让点点头,率先翻过那道矮小的沙丘,其余人很快跟上。眼前的景象让眾人一时屏住了呼吸。

想像中的绿洲並不存在。前方没有葱鬱的植被,也没有动物活动的跡象,那里有的仅仅只是一片的水洼。它静静嵌在黄沙之间,水面澄澈得近乎透明,只有细沙沉在底部,让浅水泛著淡淡的土黄。阳光照射下来,水面闪烁著刺目的白光,仿佛一片碎裂的镜子,被风一吹就微微颤动。

而在水洼旁边,他们看到了她。准確点说,是她露在沙子外的一只手。

至於她本人,已然没了气息一道深深的爪痕从锁骨间划到下腹,毫无疑问是砂龙留下的。如此恐怖的伤势,本应让她当场毙命,可她並未倒下。击败那条砂龙之后,她忍著剧痛,自己简单处理了伤口。可沙漠的烈日和乾燥,加上伤口的感染,最终还是让她无力撑过最后的日子。她没能活下来。

阿斯让低头看著她,胸口一阵沉重。

魔女总显年轻,单凭外貌,你很难看出她们的真实年纪。好在她们有一个习惯。

艾芙娜蹲下,掀开黑袍的內衬。里面缝著一块小巧布片,几行字刺绣整齐:

第一行,名字一一“卡尔塔”。

第二行,出生年份和成为魔女的年份,清晰地標出她人生的两个转折。

第三行,导师的名字一一“拉维娜”,旁边附著一句简短的赠语:“无论何处,保持警醒。”

艾芙娜的指尖摩著那块布片。她想,卡尔塔,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同为魔女,我们或许在某个遥远的聚会上擦肩而过,又或许仅仅是听闻过彼此的存在·愿你迎来永恆的安详。

片刻后,她利落地將布片剪下,折好,收进自己的袋子里。动作乾净,没有多余的话。

“梅。”艾芙娜抬起头。

影梅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指尖轻轻一转,空气中的火元素像被无形的手住般收拢,躁动而狂乱的力量被迫安静。几息之后,火焰生了出来,灼热的橙红色光芒在沙漠的风中摇曳,却並不暴烈。它以近乎温柔的姿態蔓延开来,缓缓裹住死者的躯体。袍角很快捲起灰白的烟,隨即被火焰吞没。

“我们来晚了一步。”艾芙娜嘆道,“这片水洼大概是在这两天里形成的,直到那时她都还活著—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在最后造出这一片水洼?如果她没有透支魔力,也许..”

影梅沉默片刻,才慢慢走到水洼边缘。她半蹲下来,伸手拂过水麵,指尖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应该是想给其他人製造一个路標吧。就和我们一样,其他魔女也能追寻水元素而来,她们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可以靠被水源吸引来的动物充飢,然后到了晚上,她们就会在临睡之前看到我们发出的信號。”

“没用的,”有猎人低声说,“別看这水现在还乾净著,但用不了几天,这些水就会变脏变臭,严重点还能喝死人。”

“但我们是魔女。”艾芙娜轻轻抬手,水洼里便立刻升起一颗纯净无暇的水球,“不管这片水洼变得多脏,我们都有办法从中抽出乾净的水解渴,这比我们直接从空气中抽取水元素要省时省事的多,最重要的是,这很省魔力。”

“啊,那这魔女肯定是个好人。”又有个猎人咕道。

“我们得给她立块碑。”

“她是魔女,犯不著由我们给她立碑。”

“是,她跟我们可不一样,多的是人给她收户立墓,还不用自己钱。我们呢?”

“说到这我就来气,我们不仅得给魔女送钱,还得指望她们有良心——

“行了,別再说了,魔女大人在看我们呢。”

“知道就好,都把嘴巴闭上。”

年长的雷纳德制止猎人们的窃窃私语,但这一切还是被艾芙娜听在了心里。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艾芙娜问阿斯让。

“谁?”

“就是你带来的那些猎人。別装没听到。你是拥有圣树赐福的男人,我不信你的听力会比我弱。”

“我其实並不想谈这个话题,”阿斯让耸了耸肩,声音压得很低,“但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就说吧。你是看过斗剑奴角斗的魔女。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想过,那些在场上死去的斗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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