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这头绿龙一样,被一群她看不起的蛆虫分食殆尽,最终归於尘土。
只是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她的名字才不会被人遗忘?
像斯泰西一样挑战龙王?
不,这没用。
因为如果失败,那她就会死得像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而如果成功,等到她死后,她的功绩也会被其余元老雪藏进那个冰冷的先贤祠里。
凡人们的孩子只会知道是魔女杀死了龙,至於是哪个魔女杀死了龙?他们很少有机会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蒂芙尼深深吸了口气。
她审视著下身的衣袍,那粗糙的亚麻布上没有一丝污渍,也没有任何不雅的痕跡。確认一切无恙后,她才缓步从林间的阴影中走出,仿佛刚才的惊险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凡人看到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们正围著那头死去的巨龙,用斧头和砍刀笨拙地分割著庞大的尸体。看到她的身影,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那是一种混杂著恐惧与崇拜的复杂情绪。
他们不会知道我被那头龙嚇到了。蒂芙尼想。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眼里看到的东西,比如我用我的魔法將那头绿龙凌虐得体无完肤。
儘管她不愿意承认,但这种反差,確实是她最享受的戏目。
她就像个高明的木偶师,躲在幕后,欣赏著台前那些愚蠢木偶对她投来的、混杂著敬畏与恐惧的目光。
他们颤抖著,低语著她的名字,为她的力量而折服,却没有人清楚幕布之后,那个真正的她那个蜷缩在角落里,差点被浸湿的、瑟瑟发抖的灵魂,究竟是个怎样不堪的存在。
这份极度的羞耻,唯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要知道,毒蛇咬人,並不总是为了捕猎。当你拿起棍子,想要去挑一条毒蛇时,你就看到了那条蛇是何等脆弱。你能轻易地把它打死,甚至能和它同归於尽,但你不会有那个胆子,你只会跪在地上,把你手里的棍子丟出老远一一没准这棍子还砸碎过一头龙的脑仁。
凡人就是这样,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毒蛇的恐怖,却从未理解过那份隱藏在致命毒牙背后的脆弱和胆怯。
——.好吧,还是有例外的。
“您还好吗?”
蒂芙尼望著那个跑向自己的小女孩儿,不知该作何感想。
硬要说的话,是荒谬。一种极致的、能让人放声大笑,笑到咳出血来的荒谬。
这女孩儿居然在关心我?为什么?这一切不都是拜她所赐吗?
蒂芙尼在心中暗想:
是你,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用你那愚蠢的善良刺伤了我,害我变得儒弱,害我像个凡人一样流血,害我更加清晰地闻到了死亡的臭味。
这些恶毒的话语在蒂芙尼的舌尖上翻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用怎样冰冷的、能把人冻成冰雕的语气,把这些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把它们咽了回去。
蒂芙尼看著那双眼睛,那双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的污秽所浸染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
她想,和这个小东西解释她內心的滔天巨浪,就像试图教一只蚂蚁理解星辰的运行轨跡,毫无意义,且自取其辱。
她不会让一个凡人,尤其是这样一个低贱而愚蠢的孩子,窥探到她內心深处最不堪的秘密一儘管她看到了她身上的玫瑰蛇纹,但她不会让她看到更多。
於是,她只是轻轻地冲那女孩儿点了点头,用淡得像杯白水的语气低声说道:
“我没事。”她顿了顿,“..要是你还有閒工夫的话,不如多关心关心你那两个妹妹,免得她们尿裤子。”
“尤她一一”苏西摇摇头,犹豫著没往下说。
蒂芙尼也没心思听她多说什么,她转身离开,懒得追究那个禿头男人的愚蠢,並且在离开之前,她提醒她:“既然我帮了你的忙,那你也要做好你答应我的事。”
“我会的。”
“姐姐,你答应她什么了?”
“唔唔!”
当蒂芙尼独自离开后,惊魂未定的莉莉和尤当即围到苏西身边,不停地追问著。
苏西没瞒著她们,直言说:“我答应陪她一起去伊斯巴尼亚。她说她得路上向人打听一些事情,但她—她不想亲自和普通人说话,也不准备指望精灵们能帮她打听消息,所以—”
莉莉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那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所以你就答应她了?!”
“因为她帮忙杀死了这头龙。”
“我也要去!”
“嗯嗯!”尤拉住苏西的衣角,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唔唔嗯嗯”的声音,显然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约定感到不安。
苏西当即拒绝两人:“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用刀刺伤了她。她肯定会记仇的。”
“那我和尤更要——”
“別担心,莉莉,姐姐会保护好自己,可如果再加上你们两个,那到时候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唔—”望著姐姐坚定的目光,莉莉最终放弃了爭辩,转而问道:“她要你打听什么?”
苏西摇摇头,有些茫然地说道:“还不清楚,她没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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