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我准备等再长大些,就跑去金月湾那边当猎人

风从伊斯巴尼亚的无主山岭吹下来,掠过贫瘠的山林与枯黄伐的田土,穿越麦田与木柵,捲起浓重的土地气息与牲畜粪便的余温,一点不留情面地吹入了这群魔女的藏身之地一一一间早已不知被谁遗弃的茅草屋。

更糟的是,外头还在下雨,而且已经下了好几天了。

腐烂的草料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酸味。凯兰靠在发潮的草垛上,听著外面该死的、连绵不绝的秋雨,感觉自己肺里的每一丝空气都带著霉菌,像是要长出蘑菇来。

在她身边,同为魔女的阿佳丽正借著一盏的灯火,小心翼翼地给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餵水“凯兰,艾玛的烧还没退,”阿佳丽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我们得想办法去村里弄点退烧的药草,不然——"

“不然怎么样?会死?那个把她託付给我们的蠢货,在出发去屠龙送死之前,可没告诉我们她这么娇气。”

凯兰头也不抬地擦拭著自己的匕首,动作熟练而机械,像是在抚摸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匕首过去属於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曾说这匕首未来会属於她的丈夫—才怪。

她成了魔女。

但却是个没有在圣都正式掛名的魔女,

过去教会她魔法的,是个无权收徒黑袍魔女,按照正常流程,她会把她送去圣都,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在凯兰脸上纹了一处泪纹,然后然后她就被那个叫蒂芙尼的混蛋处决了。

虽然凯兰很想对她的这位老师保持应有的尊重,但她必须得承认,她那老师毫无疑问是个嗜杀如命的人渣。

不用说,这样一个人渣教出来的好徒弟,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去。

“凯兰!”阿佳丽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

你应该骂我,而不应该只喊我的名字。凯兰想著,烦躁地喷了一声,“退烧的草药,退烧的草药!知道了,我会去弄的。哎,真不知道这该死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还是换我去,”阿佳丽立刻反对,“你留下来陪著艾玛。”

“嗯?什么叫你去,我留下?怎么?你嫌我手段粗暴?”凯兰的语气冰冷如铁,“听著,阿佳丽,失乡会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你要么习惯,要么就回归天神教的怀抱,替他们拐卖小魔女。”

“".—我不会回去的。”阿佳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放心吧,阿佳丽,”凯兰的语气柔和了些,“天快要黑了,那些农民晚上只会躲在被窝里,

祈祷他们的祖先能保佑他们多活一天。我只需要往他们的房子里施些小魔法,然后捏著嗓子,装成他们死了八百年的祖奶奶显灵,他们就会哭著喊著把草药和麵包送到我手上。哈,一帮蠢货。”

“这办法会有用吗?”

“只要是第一次,那必定管用。”

说罢,凯兰將匕首插回鞘中,用一块破布蒙住脸,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法兰村镇那泥泞而充满恶意的夜色里。

老实讲,她对这个村子没有丝毫好感。

白天,他们是愚昧、麻木、举著火把和草叉,高喊著“抵制魔女”的乌合之眾,等到了晚上,

他们就躲在阴暗的穷窝里,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邻居,算计著明天该怎么从別人碗里多抠出一点食物。

可说到底,我和这些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凯兰穿行在狭窄的巷道里,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和牲畜的粪便。

就在她即將抵达村里那位药剂师的铺子时,她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鸣咽声,以及皮鞭撕裂空气的、尖锐的“啪”声。

这是在干什么?

凯兰贴著粗糙的、长满苔蘚的墙壁,从门与墙的夹缝向里望去。

院子里,一个脑满肠肥、脖子和下巴连成一片的老男人,正挥舞著一根浸过油的牛皮长鞭。

他每一次挥鞭都显得很吃力,肥胖的身体带出笨拙的摆动,但落下去的力道却毫不含糊。鞭子带著风,狠狠地抽在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的男孩身上。

“小兔崽子—!

“说!你把偷的药藏到哪里去了!”老男人一边抽,一边气喘吁吁地咆哮,“你这个该死的小杂种!偷东西偷到我和老爷头上来了!亏我每天还用一碗饭养著你!”

“我没有偷!”

“妈的!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没有偷,那老爷的药田怎么凭空禿了一块儿?难不成是我偷的嘛?”

“是小姐养的那只狗—那只狗把地刨了—我亲眼看到的—

“好,好—还敢嘴硬!”老男人不由分说地继续抽起鞭子。

想必在他心里,那条狗的命要比这男孩的命值钱。

凯兰静静地看著,静静地想著。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她的老师,想起了那些追杀她的人,想起了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每天都在发生的、毫无意义的残忍。

善良毫无意义,也无必要。她已经因为阿佳丽的衝动之举而黏上了一个大麻烦,何必再黏上另一个大麻烦?

你的任务是拿药。仅此而已。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

你得现实一点,这个男孩是死是活,跟你没有半点关係。

“说!那些药是你偷的!”

夹缝里传来猪一般的哼哼声,而那男孩已经不再鸣咽了,他只是掛在木桩上,像一袋被隨意丟弃的骨头,隨著鞭打的力道微微晃动。

死了吗?凯兰想。死了倒也乾净。

就在这时,那个胖子停了下来,他把鞭子扔在泥地上,走到男孩面前,用粗短的手指捏住男孩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听好了,小兔崽子,即使那片药田真是小姐养的狗刨的一一那也只能是你偷的,懂了吗?”

是的,我懂,生命的价值从不平等,他和它的,我和你的。

凯兰不再对自己念咒了。现实一点?去他妈的现实。有时候,现实就是一坨需要被清理掉的屎,就像看到一只蛆虫在腐肉上蠕动时,你不会同情腐肉,你只是想把那只噁心的蛆虫碾碎。

凯兰用魔力切开门锁,身影从阴影中滑出,像一滴融入水中的墨。

没人注意到她,雨声是她最好的掩护。

她摸了摸匕首,但没有將其拔出来。

父亲留下的匕首干什么都好,除了行凶伤人。

对付这样的货色,只需要用拳头就好。

凯兰握紧拳头,魔力匯聚其上,將泥浆凝成坚硬的拳套。

接著,她侧身、拧腰,將全身的重量灌注在右拳上,精准地砸在胖男人的后颈上。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沉闷的、像西瓜摔在地上的“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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