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八年夏,长安的暑气蒸腾著朱雀大街,三皇子苏明远站在西市的马行前,看著突厥使者牵来的千匹良马。这些马匹神骏异常,鬃毛里却缠著极细的狼毫——与江南粮案中周显把玩的狼头纹玉佩上的毛髮一模一样。

“殿下,这些马的马蹄铁有问题。”张柬之的手指叩击著马鐙,发出空洞的迴响,“里面是空的,塞著油纸包。”

苏明远示意驯马师牵过一匹白马,趁使者转身的间隙,用匕首撬开马蹄铁。油纸包里滚出几粒黑色的药丸,散发著淡淡的杏仁味——这是漠北特有的“迷魂散”,混入草料能让马匹在三日內变得狂躁难驯。

“突厥人倒是贴心,连『贺礼』都带著后手。”苏明远將药丸收好,目光扫过马行角落的帐本,“这些马的入关文书是谁签批的?”

马行掌柜颤巍巍地递上文书,签批处的“允”字笔法圆润,正是太后的亲笔墨跡。苏明远突然想起,去年苏明轩圈禁后,太后曾以“安抚藩属”为由,力主接纳突厥的求和,当时朝堂上反对的御史,次月就因“贪墨”被革职。

“去查负责押送马匹的禁军。”苏明远將文书折成小块,“尤其是昨夜在马厩值守的士兵。”

张柬之刚走,柳氏就抱著捲地图匆匆赶来,图上用硃砂標著长安周边的马场位置。“殿下,这些马场的管事都在三个月前换了人,新管事的户籍全是偽造的,祖籍都写著漠北。”她指著城西的“驯马苑”,“这里的管事曾是苏明轩的马夫。”

驯马苑的旧址是皇家猎场,三年前被苏明轩以“改良马种”为由改为私苑,如今却成了突厥马匹的临时安置点。苏明远想起上月收到的密报,说苑內深夜常有马蹄声,却从未见有人牵马出来。

“备车,去驯马苑。”苏明远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我倒要看看,苏明轩的旧地藏著什么猫腻。”

驯马苑的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锈里嵌著根狼毛。苏明远让侍卫翻墙而入,片刻后传来一声惊呼——马厩里的草料堆后,竟藏著条通往城外的密道,道口的石板上刻著突厥文“月满则亏”。

“月满是指十五,”柳氏摸著刻痕,“今夜就是十五,他们要在今夜动手。”

密道尽头连著渭河渡口,岸边停著三艘乌篷船,船舱里堆满了鎧甲和兵器,甲冑上的狼头纹与江南粮案中查获的如出一辙。更惊人的是船板下的暗格,里面藏著数十张长安布防图,標註著禁军换防的时间和路线。

“这些布防图是军中机密,怎么会落到突厥人手里?”张柬之的声音带著寒意,他认出图上的批註是前兵部尚书的笔跡,而这位尚书正是太后的亲弟弟。

苏明远翻检甲冑时,发现每件鎧甲的內侧都绣著个“轩”字——苏明轩的党羽显然还在活动,甚至能调动兵部的资源。他突然想起,昨夜值守马厩的禁军统领,正是苏明轩母族的远房侄子。

“传我的令,全城搜捕驯马苑的管事。”苏明远將布防图收好,“另外,让人盯紧太后的寢宫,看她今夜是否有异动。”

入夜后,长安的月光格外明亮。苏明远站在宫墙的角楼上,看著驯马苑的方向突然燃起火光——那是张柬之按计划发出的信號,示意密道已被炸毁。但没过多久,西市方向传来马蹄声,夹杂著百姓的尖叫。

“不好,是调虎离山!”苏明远转身冲向马行,那里的千匹良马在迷魂散的作用下已然发狂,正衝破围栏在街上狂奔,骑士们穿著禁军的服饰,却在暗处用突厥语呼喝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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