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密使这才满意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步:“对了,郭荣此人,近来动作频频。”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扔在案上,“陛下有令,在京密卫如有必要,你可以隨意差遣。至於郭荣,暂时不必动他,但若他敢阻挠大计——”面具下的眼睛眯起,“陛下自有手段让他万劫不復。”
完顏烈心头一凛,还未应答,密使已纵身跃上窗欞。夜风捲起黑袍,下一刻,人影已消失在屋脊之间,唯余一片枯叶缓缓飘落案头。
完顏烈凝视著那枚青铜令牌,上面刻著一只被铁链束缚的狼——那是契丹“锁狼卫”的標记。他缓缓攥紧令牌,內心忧虑不安。
次日早朝过后,石重贵便连忙命人將郭荣请到太子府中。一进府门,郭荣就察觉气氛不对——往日肃立的侍卫今日眼神闪烁,廊下的侍女们更是噤若寒蝉。太子府的管事弓著腰快步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郭大人,殿下在內室等您,吩咐一见到您就直接带进去。”
郭荣刚踏入內室门槛,石重贵就一个箭步衝上来,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腕就往密室拖。太子的掌心湿冷滑腻,指甲不自觉地掐进郭荣的皮肉。密室石门“轰”地关闭的剎那,郭荣看见石重贵额角的青筋在突突跳动,朝服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深色汗渍。
“先生!”石重贵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日早朝,冯道那个老匹夫带著桑维翰、杨光远他们......”他急促地喘著气,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接一个出列启奏,全是弹劾我的摺子!”
郭荣不动声色地拂开太子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指尖触到织金锦缎上冰凉的潮气。他缓步走到烛台前,故意將灯芯挑亮了些:“都是些什么事?”
“不过是我府上的人收了几户刁民的田地......”石重贵的眼神飘向密室角落的青铜漏壶,“还有上次剿匪时暂借了些军餉......“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右手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玉佩的穗子。
郭荣突然將铜剪重重拍在案几上,“当”的一声震得烛火乱晃。他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冷风:“我为太子鞍前马后,太子却连句实话都不肯给?”他猛地逼近一步,指著密室上方,“现在怕是连东街卖炊饼的老汉都知道,太子强占民田百顷,挪用边关军餉!”
石重贵像是被抽了骨头般踉蹌后退,后腰“咚”地撞上博古架。一尊玉雕貔貅摇晃著栽下来,在他脚边摔得粉碎。“先、先生怎会......”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著,嘴唇哆嗦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我怎么知道?”郭荣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狠狠砸向地面。瓷片飞溅中,他一把揪住石重贵的衣领:“方才不过是见殿下这副作贼心虚的模样,出言相试——”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太子惨白的脸,“没想到殿下真敢强抢民田,真敢动边关的军餉!那是边关將士的卖命钱!”
石重贵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碎瓷片上。鲜血从膝盖处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抱住郭荣的小腿:“先生救我!那些摺子现在肯定已经堆在父皇案头了......现在......现在父皇......”他的眼泪混著鼻涕糊在郭荣的袍角上,“父皇最恨贪墨军餉之人,当年二叔就是因此......先生......你得帮我像个法子.......先生救我......”
郭荣俯视著跪地哀求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蹲下身,一字一顿道:“殿下现在要做三件事。”
石重贵急忙抬头看向郭荣,双手也紧紧的拉住郭荣的衣服,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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