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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道的几位举人争得青筋暴起,蘸着辣酱的馒头被捏得变了形,却浑然不觉。

而中原道的几位始终缄默,只慢条斯理地夹着烩面,安静用膳,冷眼旁观,眼皮都不曾多抬一下。

偏偏周围举人每有高谈阔论传来,他们执筷的手指便会微微一顿——像老吏断案般,将那些话语一字不落地刻进心里。

状元楼客栈举子众多,人多口杂,但却是收集最新消息的好地方。

大堂内,众士子们闹哄哄一片。

状元楼跑堂的伙计们,如游鱼般在桌椅间穿行,

“要得嘛~!”应着巴蜀客,

“恁说啥咧~!”答着中原人,转身又用蓟北腔方言劝架,口舌竟比那些本地人还要伶俐。

柜台后的老掌柜对这些举子的口舌争执见怪不怪。

这群春闱赴考的举人,眼高于顶,哪年不大打出手几次?!

甚至喝醉了酒,拔刀弄枪,各色文术打斗起来,好几次差点把状元楼都给拆了!

眼前这争执的场景,只算小事。

老掌柜只是眯着眼拨弄着算盘,五指在算盘上翻飞。

盘算着今岁会有多少举子,能住进他这“状元楼”的厢房。

今科春闱究竟能有几个进士,从状元楼走出去?大振状元楼的声望!

“你们知道什么!江南士子的战诗,你们恐怕没见过!”

顾知勉闻言顿时怒了,拍案而起,怒斥蓟北道的那几名举人。

江行舟!可是江南道文坛年青一辈的魁首,放眼整个江南十府百县的举人、秀才,谁敢不服?!

他的诗,曾引动星垂平野!他的词,可令天地变色!

这帮北地莽夫,坐井观天,竟敢嘲讽江南士子文章软绵?!

顾知勉胸口剧烈起伏,袖中拳头攥得死紧,便要站起来,跟蓟北道的几位举人,争辩几句。

“顾兄,不必做意气之争”

江行舟却是伸手一把顾知勉给拦下,淡淡的抿了口豆汁,目光扫过意气风发的各道举子。

豆汁微漾,倒映着他眼底的冷光。

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现在对大周文坛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

大周士子对文名争夺的厉害——这关系到他们在大周文坛地位,更关系到科举的前途!

甚至连科举的主考官,都会更加留意那些名气极大,最顶尖的举人!

他们考试的文章,被主考官赏识,位列春闱榜单前列的可能性自然也更大。

众举人都是从千万里之外,来赴京赶考,参加明年春闱,谁都不服谁!

自然,谁也不愿意轻易去吹捧别人的文名、诗词,让别人踩在自己的头上。

谁又愿先屈了自家文名,成为别人足下的科举登云梯?

几乎是本能的会去打压对手,抬高自己的文名。

寻常士子尚且争名夺利。

更何况,他们大周十道的士子们各不相识,要争来年春闱,自然就更不会吹别人的文章。

“这些人,真是坐井观天!竟敢跟江兄你比战争诗词!就他们也配!”

顾知勉重重跌坐回条凳,震得碗筷叮当,十分懊恼道。

他可是亲眼见过,

江行舟还是童生、秀才时,在太湖诛妖之中,写出《仆射塞下曲·石棱箭》、《风雨大作》何等气魄的战争召唤诗词,诗词能裂石穿云,诛杀龟妖将、击溃数万妖军。

“由他们去!”

江行舟一笑,不紧不慢的吃着早膳。

大周十道的举人,皆是各道的天骄,谁都不服!

想要让他们服气,只能在文会、春闱考场将他们打服,打趴下!否则是断然不会服气的。

片刻,

江行舟二人吃完早膳,便离开状元楼客栈,往文庙而去。远处文庙的飞檐刺破薄雾,如一支蘸饱墨的狼毫直指苍穹。

二人踏过文庙的门槛。

洛邑文庙——乃是大周文脉所系,天下士子们的朝圣之地,进出之人皆是文人士子。

大周文庙的格局,几乎都差不多——

壁照、棂星门、半月泮池与石桥、青铜春秋文钟。

大殿正堂,悬匾额“万世师表”。

大成殿内四壁,七十二尊圣人铜塑,高悬日月冠冕,巍然矗立。

只是,洛邑文庙的规格最为宏大,乃是大周第一文庙。

进出此处的士子们,皆敛袖垂眸,神情无比恭敬。

“两位举子,可是要闯书山?”

庙内一名老吏,见江行舟、顾知勉二位举人四下张望,似乎初来此地,便步履沉稳地行至二人跟前,微微稽首。

“老丈,不知,洛邑文庙有何规矩?”

江行舟拱手一笑。

“童生以后,每晋升一次文位,皆可入书山、学海一闯!

闯过之后,可得文庙奖赏——文庙珍宝,皆乃当地文士所捐,承载先贤遗泽。

而洛京乃大周神都,文脉汇聚,此处的奖赏……自然冠绝天下!”

老吏捋须而笑,眼中似映着无数过往闯书山学海士子的身影,缓声道。

说着,他抬袖遥指,文庙内隐约可见一座巍峨书山虚影,层迭如万卷堆积,云雾缭绕间,似有朗朗书声回荡。

顾知勉闻言,眸中精光一闪,心中盘算顿起。

他如今囊中羞涩,若入举人书山闯关,纵使只过一两道关卡,亦能得些文宝赏赐。

届时转手一卖,换得银钱,眼下窘境自可缓解。

他正待应下,却见江行舟目光微凝,环顾四周,忽而低声道:

“且慢。”

他方才留意,往来文庙者虽众,却多是童生、秀才之流试图闯书山,竟无一位举人踏入书山。

“老丈!”

江行舟拱手一礼,眼中透着疑惑,道:“为何不见举人入书山?莫非其中另有玄机?”

老吏闻言,抚须一笑,眼中似有文气流转,道:“书山易攀,学海难渡!

童生、秀才过书山!

举人、进士入文庙历练,十之八九,皆非为书山而来,而是——学海!”

他袖袍一扬,遥遥指向文庙深处。

但见一方浩瀚虚影隐约浮现,碧波翻涌,墨浪滔天,其间似有无数经卷沉浮,字句如鱼,游弋其间。

老吏微微一顿,嗓音愈发深沉:

“平日,文庙只开[书山]闯关历练。

唯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这四大节气之时,方启[学海]之门!

再过几日,便是立冬。

如今洛京的新举子,大多在静候[学海]开启。”

言罢,老吏目光扫过二人:“只是[学海]浩瀚,非大才不可渡。

十人入海,九人空手而归——!

两位要等[学海]开启?!”

“即是如此,那就等过些时候再说吧!

反正离立冬,也差不远。”

江行舟闻言,眸中光华微敛,摇头道。

顾知勉心头一凛,方才的急切的心思,顿时冷却三分。

他望向那隐约浮现的[学海]虚影,喉间微动,终究沉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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