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血之晨训
第323章 血之晨训
“不是所有遗产都藏在墓碑下,有些,在血与骨之间传承。”
雾都清晨的空气,总带着一丝潮湿的霉意,像是城市旧伤口未愈时的隐痛。
在晨星庄园的园操场上,灰白色的雾气尚未散尽,石板间残留的夜露反射出微弱天光。
而此刻,操场上回荡的,不是鸟鸣,也不是风声,而是沉重的喘息和肉体砸向地面的闷响。
阿兰·赫温蜷缩在砂石跑道上,指节深陷泥沙,汗水与血珠交混着从下颌滴落,落地无声。
他的左肩已然脱臼,整个左臂无力垂着,双腿在反复负重训练中不停抽搐,肌肉如麻绳绞紧般痉挛。
但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前方,不屈、不恨,却执拗得如同一头被逼入死角的小兽,不求胜,只求不退。
“再站起来。”
声音清冷,却不含训斥,反而带着一种懒洋洋的从容和……讽刺。
黑发银眸的塞莉安立于石柱之下,一身晨练装束在淡红晨光中仿佛泛着微光,
长发随风轻晃,手中那根教棍轻敲脚边碎石,声音脆响,仿佛在敲某种节拍。
她一步步走近,眼神平静:
“你召唤的是‘日行者’,阿兰,不是‘玩伴’。”
“这张卡牌,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力量。你以为它会轻易认可一个只会哭、会喘、会跌倒的孩子?”
她在他面前停下,俯身垂眸,银色瞳孔中映出他颤抖不止的肩膀,那是少年正在极力忍耐的孤勇。
“站起来,或者现在——就把它还回你父亲的墓穴里。”
她的语气没有提高,但那句话却像冷水浇进骨髓。
阿兰咬紧牙,手指死死撑着地面,颤抖着撑起身。
他没有父亲的肩膀,也没有战士的训练,更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该有的战场经验。
但他有一张卡牌。
那张生命系中阶卡,《日行者》,原本属于父亲战友的命纹组,如今被托付到他手中。现在,是他的了。
他将手覆在手背命纹处,那片被高温灼蚀过的命纹尚未完全稳定,
星环外围依旧浮动着模糊边界,昭示着他理智星的动荡与不成熟。
卡牌微微回应,一道灰白色的虚影缓缓浮现在他背后。
高瘦、披甲,面色苍白,红瞳如猎鹰锁定猎物般锐利。
那就是“日行者”——血与人之混,昼与夜之间唯一不隶属双方的孤影者。
“他还没认我……”阿兰咬牙,喃喃道,“但他看着我了。”
塞莉安眼角微动,勾出一抹不带嘲弄的微笑,手中教棍轻轻一点他的胸口:
“生命系的召唤物不是奴仆,是共鸣体。”
“你若跟不上他的步伐,就等着被你自己召唤的卡,碾碎骨头。”
说罢,她转身,披风被晨风卷起,在她背后如战旗猎猎。
“你想让他成为你的秘诡?”
“先练出一副配得上他的身体。否则,你召唤的不是‘日行者’,是你自己的葬礼。”
阿兰再一次倒下,跌进尘土中,身躯抽搐,但他没有挣扎。
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为了军衔,不是为了荣耀,也不是为了证明。
是为了——在姐姐的墓碑前说一句:
“我不是来复仇的。我是来保护我们剩下的家人。”
晨雾缓缓散去,空气中血味尚未褪尽,石板上的血迹未干。
阿兰手背上的命纹亮起淡淡光辉,像破风中的灯盏,虽小,却执拗不灭。
“你知道,血族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是什么吗?”
塞莉安一边向器械架走去,一边问,语气不紧不慢。
阿兰咳出一口血沫,扶着训练柱摇头:
“是速度……还是自愈?”
塞莉安抽出两柄银刃短刀,阳光照在银质刀背上,折出寒光一闪。
“不,是持续压迫。”
她反手掷出一柄短刀,刀锋飞旋,落在阿兰脚前。
“拿着。继续。”
“我已经……”
“你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
她单手虚握,命纹激活,一道流动着血红脉络的图案迅速在她手背浮现。
星轨明亮,虽未满十二星,却耀眼异常。
随后,一道铁铠高大的身影应召而出——六臂构造,披挂全铠,骨刃交错。
《绞杀骑士·克罗希尔》——七星生命系,血族追猎者。
这是她的新卡,由红翼从永夜血盟带来,专为王女战阵而设。
“观察清楚。”
骑士疾步踏出,未直接进攻,仅绕阿兰高速位移,脚步如流影,带起尘沙环绕。
阿兰勉强举刃格挡,但节奏完全跟不上,几次躲闪后被逼退数米,脚踝几欲扭断。
“生命系的召唤物,不是工具,是你的第二具身体。”
塞莉安一边讲解,语气平淡如述课文:
“它与你的心跳共振,呼吸同步,肌肉张力相连。”
“你筋骨能承受多少,它就能给出几分力。”
“你弱,它也弱。”
阿兰再次被击倒。
他挣扎着爬起,浑身青紫,双臂已然麻痹,气喘如破风箱:
“可是我……没有你这样的体格。”
“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寿命、血统、理智防线、命纹天赋。”
她盯着他,忽而笑了,眼里没有嘲弄,只有冰冷真相的锋刃:
“但你可以练出来。”
她一挥手,骑士顿止。
“日行者是融合型召唤物。”
“本质是共血共生契约。一旦绑定,你的种族会部分转化,命纹变异,生理结构重构。”
“会变成……半个血族?”阿兰声音低哑。
“是。阳光过敏、夜视增强、自愈力提高、肉体强化一级。”
他神情恍惚,掌心的短刃在发抖。
“你害怕了吗?”
阿兰咬牙握紧刀柄,低声道:
“……不怕。我父亲能做到,我也能。”
塞莉安走近,语气放缓,却更锋利:
“他是百战之后才被‘日行者’承认的。”
“而你,是用他的死……还有你姐姐的命,换来的。”
“这张卡,是你家的血债结晶。”
阿兰微微一颤。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印下一记冷醒:
“所以你不能辜负它。”
“想成为生命系秘诡师,先学会一件事——”
“你要对自己的骨头,比对仇人还狠。”
说罢,她转身离开,步履坚定如烈火燃石。
留下一句话,如铁敲石:
“继续打。打到‘日行者’出手接你为止。”
“那,才说明你够格。”
夕光斜照,少年孤身站在石柱与训练器械之间,血色尚未褪尽,眼神却比阳光更亮。
他已明白:
命纹不是天赋,是选择之后的代价。
远处阳台上,晨光被雾气稀释成一层朦胧的银光,像一层薄纱挂在晨星庄园灰白色的天际。
司命端着茶杯,站在石雕栏杆旁,指尖缀着热气未散的瓷壁,目光穿过雾意,
看向园里那个一遍又一遍倒下、又倔强爬起的少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真切:
“我第一次觉得,生命系卡牌……也太麻烦了。”
一旁的塞莉安正缓缓系上披风,她的动作娴熟,指节灵活,手套的扣带“咔哒”一声扣紧。
她挑眉:
“你这是在嫉妒?”
“我只是在庆幸,我选的是命运系。”
司命吹了口茶,若有似无地笑着,“伤的是别人,疯的也是别人。”
“你敢当着他面说这话?”她淡淡问道,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挑衅的玩味。
“我胆子没你大,王女殿下。”司命耸了耸肩。
两人相视一笑,一如过去无数个黎明来临前的静谈,只是这一次,雾气未散,少年在泥土中的影子还未站稳。
而楼下,阿兰·赫温的身影再次从地上挣扎而起。
他肩头的命纹闪出一道微弱的光,像被反复打磨后仍不愿熄灭的炭火。
他站定,低声道:
“再来一次。”
他不是对人说的,是对卡牌说的,是对自己说的。
而在他背后,那道日行者的影子,终于在晨光中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回应了那份执拗的呼唤。
晨星庄园二楼回廊,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窗洒在复古长毯上,地面上被染成金红交错的几何光斑,仿佛时间静止的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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