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娥拽着皇帝前行，尽量避开士兵，实在避不开，就挥刀砍过去。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从地上拽起。
“能。”韩孺子试着迈步，有点艰难，问题不大。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战场中间，到处都是人和散落的火把，身边的侍卫除了孟娥，都不见了。
这真像一个古怪的梦，韩孺子想，随后觉得可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自己竟然生出如此无聊的念头。
砰的一声，韩孺子胸前剧痛，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飞起来，坐骑长嘶，两腿前立，随即又向前冲去。
“你知道要去哪吗？”韩孺子问。
韩孺子将长枪放在地上，等敌兵从前方不远处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一跃而起，挺枪冲了过去。
孟娥护着皇帝往黑处走，有一回甚至与楚兵交手，直到双方都喊出楚语的“自己人”，才罢手分开。
韩孺子眼里仍然只有目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戳。
嗖的一声，一支箭莫名其妙地射来，直到近前才被发现，一柄刀抬起，将它格开。
韩孺子点点头，慢慢平复呼吸，没错，他太紧张了，毫无必要地浪费了大量力气。
“才几个人而已，楚兵肯定也有逃跑的人。”
韩孺子胸前越来越痛，但他没说，也没再坚持参加战斗，握着长枪跟随孟娥。
韩孺子甩开孟娥的手，去摸自己的腰刀，却扑个空，从马上摔落的时候，刀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别绷得太紧。”孟娥说。
对方呜啦呜啦回了一句，韩孺子与孟娥刀枪齐施，将那人击倒。
“太傅大人呢？”
敌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连自己人也消失了，韩孺子放慢了速度，手里握着一杆枪，总觉得手滑，必须用力握紧才行，就跟他的心一样，似乎悬在了某处，又好像无动于衷。
韩孺子的心猛地一跳，他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只差一点，他就要死在无名之辈的无名之箭下。
前方有一棵树，孟娥让皇帝靠着树干，她握着刀四处观望。
他没有昏过去，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像有意憋气的人，时间长了，偶尔会突然忘了怎么呼吸。
只有一次，两人还是不小心陷在一处激烈的战场里，双方士兵浴血奋战，孟娥不顾一切地挥刀，也不管砍中的是什么人，开出一条路，又将皇帝带了出去。
他稍稍偏离方向，压着其它马头，迫使整支队伍跟着自己一块走。
韩孺子用力拔出枪，大声道：“往火光处走！”
地上尽是冰雪、石块、尸体，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
孟娥看了一会，“是楚兵，咱们过去，你先别说自己是谁。”
“樊撞山真是一员猛将。”韩孺子由衷赞叹，现在才明白樊撞山有多么难得，庆幸将他留在了函谷关。
两人相遇，韩孺子甚至看到了对方战马鼻子里喷出的大量白气。
惨叫之后再无声息，也不知是敌是友，韩孺子握着枪走出一段路，突然想起这是楚枪，被刺中的必定是敌兵，于是心中再无歉意。
韩孺子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要战斗。”
“多杀死几名敌兵，并不能取得胜利，你活下来才是胜利。”
他们越过一条冰冻的小溪，偏离了大路，没时间找路、认路，只奔着火光与叫喊声而去。
前方有人惨叫，一名侍卫将火把先扔过去，几名士兵躺在地上，分不清属于哪一方，其中一人正在啊啊地大叫，不分族类，痛苦时的叫声都差不多。
这一夜如此漫长，又好像只有一瞬间，不知不觉间，天边放亮，周围的景物与人逐渐清晰。
韩孺子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
“那也用不着故意送死。”
孟娥用左手推皇帝，严厉地说：“不行，跟我来。”
“谁也不行。”孟娥又推一下。
“敌军呢？”
“楚兵，那是楚兵。”韩孺子看得不是特别清晰，但他对自己的判断极为肯定。
“有点冷。”韩孺子说，胸口也疼，伸手摸了一下，护心镜凹下去一块，他怀疑自己的骨头可能断了。
“嗯。别动。”孟娥提刀跑出去，很快回来，不远处地上的一支火把熄灭了，周围更加黑暗。
“敌兵在逃跑，你瞧，他们没有兵器，声音也很急促。”
“陛下呢？”
人人都有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去与其他人汇合。”韩孺子以将领的身份下令。
远处还有散落的士兵，韩孺子带头走去，很快聚集到百余人，甚至弄到了一匹马。
对面驰来一名骑兵，大声喊道：“敌军溃逃！敌军溃逃！”
韩孺子大喜，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孟娥，转身看去，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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