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不是对手。”赵若素小声道。丘洪面红耳赤，一字不发。
“我是大楚待罪之人，不敢胡说，只是做出一点合乎事实的猜测。神鬼大单于为人刚硬，若是对堂兄不满，刚到京城的时候就会杀之示众，绝不会等到攻城之前动手。可他有更急迫的事情，提前离开，你们这些人假装他还在，模仿他的命令，却处处显出犹豫。神鬼大单于不会是得病暴毙了吧？”
东海王吓了一跳，“可你会说他们的话。”
东海王终于明白刚才自己与赵若素在喊什么，不是“正天子已经逃走”，就是“正天子为假”，他只纳闷赵若素从哪学来的这句话。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胡说？”丘洪终于开口。
东海王踮脚遥望，影影绰绰的敌军的确出现一些混乱迹象，但还没到溃散的地步，到处都有人用古怪的语言叫喊，应该是在重新调集军队，准备投入战斗。
军官不理会，抬头看了片刻，大声对自己人说话，又有一些人靠近过来，卫兵们反而退后，却没有收起刀枪。
丘洪来到两人面前，怒笑道：“楚人果然奸诈，竟想用谎言扰乱军心。”
东海王心中振奋，向远处遥望，恨不得楚军席卷而来，立刻将敌军全部歼灭，突然想起一件事，心猛地一颤。
一道身影走到火光照射的范围内，停在十几名军官身前，让台下的人看得稍微清晰一些。
“神鬼大单于真的不在这里？”东海王小声问。
赵若素继续大喊，东海王很快明白过来，赵若素反来覆去喊的只是一句话。
高台之上锣声连响，十几名身穿华服的贵人匆匆下来，上马奔赴各处。
赵若素冷笑一声，“他若在台上，根本不会派你下来，会直接下令将我处死，用不着任何解释。我说了，你们假装的神鬼大单于不像，只有他的凶残无情，却没有他的果敢无畏，很快你就会看到，对此产生怀疑的不只是我，还有军中将领，到时候你们还是犹豫不决的话，大家就要亲眼看看高台之上都有什么了。”
“我是乱猜的。”
登台者走得比较慢，直到过半也未受阻挡，他们加快了脚步。
东海王脸色苍白，“陛下派咱们来和谈，其实就是为了迷惑敌军，让他们以为楚军不会发起进攻。”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来之前你知道这件事吗？”
东海王也想站起来，却被赵若素摆手制止。
赵若素小声道：“这些人是神鬼大单于的本族人，一直以来也被蒙在鼓里。”
“陛下千万不要亲自参战啊。”东海王心焦如焚。
军官又说了几句，带头迈步向台上走去。
军官脸色骤变，竟然抬头看向高台。
“敌军若是大败，会将咱们杀死泄愤吧？”东海王问道。
更惊讶的是敌军士兵，他们听懂了。
赵若素摇头，“陛下不可能冒着泄密的危险，将这件事提前透露给任何人。”
丘洪仓皇地向台上跑去。
或许是仰视的原因，那具身影显得极其高大，穿着长袍，头上戴着兜帽，容貌不清。
东海王心中一沉，赵若素似乎猜错了。
远处驰来一骑，上面的人看来是名大将，远远就大叫大嚷，语气显得又急又怒。
更远处，鼓声不断，隐隐有嘶喊之声，两军似乎已经交锋。
东海王敬佩不已，“敌军会相信咱们的话吗？”
卫兵退下，赵若素缓缓起身，盯着丘洪，一字一顿地说：“神鬼大单于什么时候离开军队的？我猜已经有几天了。后方发生什么了？又有叛乱？由西域出发的楚军，并未大败吧？”
数名骑兵疾驰而至，停在台下，大声通报情况，东海王侧耳倾听，一个字也听不懂。
突然，他们停下了。
楚使当中的通译也很意外，连他们都不能与神鬼大单于的人直接对话，需要借助对方的通译，丘洪虽然会说楚语，却不做通译的事，每次商谈，仍然派出多人重重转达。
身影突然用力，紧紧抓住军官的头发，向前一扯，军官翻身从台阶上跌落，期间一声不吭，到了台下，全身蜷缩，瑟瑟发抖。
赵若素嗯了一声。
一名卫兵冲上去，一枪刺下，随后是更多卫兵、更多枪刺。
东海王面无人色，赵若素小声道：“神鬼大单于必有隐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惜我不会说这句话。”
东海王惊愕地看向赵若素，“你还敢乱猜？”
“损失的又不是大楚，为什么不可乱猜？”赵若素反问。
损失的不是大楚，却可能是楚使，东海王抬头又看一眼，心中大惊，觉得那道身影正盯着自己。
“我应该努力让王妃生个儿子的。”东海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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