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一句？”这是韩孺子早先的命令，当时还不知道神雄关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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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全部心事都在别外。
可是公文看得越多，韩孺子心中越是糊涂，神鬼大单于的攻势强劲得不可思议，于是他让张有才将所有公文都搬走，桌上不留一物，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
“京城不可轻易放弃，北方诸关卡城池，尽量防守，不可令敌军大举南下，还有满仓城——守不住的话必须烧掉，不可资敌粮草。”
韩孺子刚放下筷子，一名太监进来，向张有才俯耳说了几句话，张有才转身来到皇帝面前，“马邑城派人送来一批俘虏。”
崔腾很快到来，一身尘土，一进屋就跪下，“总算活着见到陛下了。”
“可关中有京城。”赖冰文提醒道。
“平身。”韩孺子冷淡地说，对崔腾绝不能太热情。
……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马邑城打胜了，西边却出了问题，不过我不意外，这些敌军就是一群不要命的蝗虫，只要看到一点破绽，立刻就会扑天盖地飞过去。扯远了，我要说的是，神雄关失守，京城可就危险了，皇后、太后等人怎么办？陛下不可能立刻回京，派我回去吧，我路上不睡觉，肯定比敌军先到一步，将宫里的人接出来，送到陛下这里，免得……”
兵部拟好的圣旨很快送来，韩孺子看了一遍，加盖宝玺，立刻发出，以加急军信送往京城。
“天亮前给朕一个回答。”
兵部与大将军府的官员很快赶到，一开始气氛有些紧张，以为皇帝会先发怒，追查神雄关失守的责任，很快气氛缓和，大家都与赖冰文一样，从皇帝那里得到信心，专注于建言献策。
崔腾起身，仔细打量皇帝几眼，“陛下瘦了一些。”
“让他进来。”韩孺子不想让崔腾太失望。
天黑了，张有才命人在大厅里点起蜡烛与油灯，照得灯火通明，每处灯火附近都有人照看，以免发生意外，他想问皇帝是否要用晚膳，只看了一眼就将问题咽了回去。
“是啊，有京城。”韩孺子明白京城的重要性，“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无需计较之前的对错，先想未来的应对之策吧。”
韩孺子笑了一声，“柴悦倒是会做人。”
韩孺子从接到神雄关失守的消息那一刻起，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敌军是如何做到两线开战的？马邑城传来的大量消息显示，楚军遭遇到的是一支庞大军队，绝非简单的诱兵，狄开与金垂朵率领的奇兵也证实，他们烧毁的粮草足够维持数十万大军半月之费。
赖冰文一愣，呆呆地看着皇帝，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猜不透敌军首脑，自然也就猜不透敌军的动向。
“是，陛下。”
“对啊，我在马邑城可算是见识了，他们打扮得怪模怪样，兵器也跟咱们楚人不同，可是在战场上真拼命啊，有进无退，我亲眼见到他们踩着尸体往前冲，比蝗虫还可怕。”
“以虎驱狼。”
柴悦是世家子弟，懂得不少“规矩”，让崔腾参与马邑城之战立功，战后则找借口将他送到皇帝身边。
“我不累。”崔腾拍拍身上，尘土飞扬，站在他不远处的张有才直咳嗽，“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陛下说。”
“是，臣即刻拟旨。”
“是，陛下。”赖冰文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可是心里却不像一开始那样无着无落，皇帝身上的镇定给予他许多信心。
“然后召集群臣，今日务必商量出对策来。”
“由神雄关进入关东共有两条路线，北线路狭，途中尽是山区，臣已下令各地闭城自守，南线道路同样不宽，但是只有函谷关可守，臣同样下令防守，只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柴将军还说什么？”
崔腾一拍脑门，“瞧我的记性。”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张有才，再转送到皇帝桌前。
韩孺子打开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柴悦希望皇帝给予更多军队，由塞外绕行，直扑碎铁城。
柴悦写这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神雄关也已经失守。
韩孺子对张有才说：“召集群臣。”
他已经做出决定，无需商议，也不用再争论，道路早就摆在那里，就看他敢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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