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趁黑将栾凯送上岸,海盗头目林阿顺说:“神鬼大单于什么的我们不关心,只要皇帝肯给我们一个名份,我们自愿离开,从此不再踏进大楚地界,绝不抢劫大楚的船只,你给皇帝讲清楚。”
栾凯点点头,“说完了?”
“嗯,就这些,快点给回信,黄普公还在……”
栾凯站在船头,突然飞起一脚,林阿顺全无防备,小腹被踢到,啊的一声惨叫,倒飞进水里。
林阿顺身边还有六名喽啰,全吃了一惊,在他们的印象里,栾凯是个打不还手的老实家伙,据说武功很高,却从来没有显露过,临到分别而且肩负传话使命时却突然出手,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栾凯要打的却不只是林阿顺一个人,脚一落地,整个人冲过去,拳脚齐施,眨眼间就将六名喽啰全都击落水中,反应最快的海盗也只来得及拔出兵器,却没有还手的机会。
七个人在冷水中翻腾,林阿顺破口大骂,威胁说回去就要杀了黄普公,栾凯全不在乎,大笑道:“王赫说不准打架,好,我听他的,现在我要上岸了,不用再遵守他的命令。这些天我挨了不少打,把你们打下水可不够,以后再还。”
栾凯跳上岸,大步离去,七名海盗水性都不错,陆续爬上船,时值深秋,在水中没待多久也冻得浑身发抖,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栾凯,可是也都佩服这小子的武功高得出奇。
“带他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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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微笑,“难道你没想过给崔太妃报仇?没有时刻盯着朕的举动,打算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上官太后一击?”
张有才帮皇帝穿好衣服,转到旁边的书房帐篷里,王赫随后跟进,双手捧上书信。
韩孺子并不介意,仔细询问黄普公与海盗的情况,最后问道:“你还记得海盗所在的岛屿吗?”
天一亮,韩孺子又开始执行皇帝的职责,召见群臣,随后与自己选定的小圈子商议朝政,他能明显感觉到,官员在自己面前变得越发小心翼翼,有时随口问句话,半天得不到回应,非得点出某人的名字,才能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王赫还感到后怕,这小子竟然能绕过十几重护卫,悄悄潜入营地,万一直接去见皇帝,麻烦可就大了。
“嘿,头儿,是我。”栾凯在黑暗中说。
穿好衣服,王赫惊魂未定,嘱咐道:“你留在这里,哪也不准去,待会我让人给送吃的来。”
在皇帝眼皮底下,谁也不敢敷衍,圣旨很快写好,兵部尽快将圣旨转化为具体的军令,凌晨前发出,一些官员即使怀疑这是海盗的陷阱,也没敢说出口。
韩孺子并不相信,但也不会较真,沉默了一会,收起笑容,说:“朕身边只怕还有第二个赵若素。”
王赫走出帐篷,立刻叫来六名侍卫守住帐篷,又叫来值夜的军官,命令他们加强巡视,然后拿着信去找太监张有才。
韩孺子打开看了一遍,疑惑地抬头,随即又看一遍,问道:“栾凯回来了?”
栾凯愣了一下,继续揉脚,嘿嘿笑道:“习惯了。”
栾凯不进城,也不见官,自己找地方躲了半夜,清晨打听到巡狩队伍已经离开,大概问清方向,一路追赶,遇到哨卡与巡逻士兵就绕路躲过去,他身手矫健,攀山涉河全都不在话下,平时吃得多,两三天不吃饭也没事,只是要经常勒紧腰带。
王赫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又道:“你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没人通报?”
“他们让我回来传话的。”栾凯在床边坐下,脱掉靴子,轻轻揉脚。
韩孺子披衣走出帐篷,张有才轻声道:“黄将军那边来信了。”
韩孺子摇头,“不对,你不是胡乱猜测,朕身边的人,数你盯得最紧,肯定有所察觉。”
王赫接过信,知道皇帝对黄普公极为重视,于是决定立刻去见驾。
天快要亮了,韩孺子已无睡意,与南直劲的打赌已过去四天,再次天黑之前,他得给出确切答案。
韩孺子当然不会去,他要派一支军队去。
谭家人除了王妃都被迁到东海国,一直以来比较老实,这回的清查私奴,也没有受到牵连。
他坐在帐篷里,让张有才热了一壶酒,饮了两杯,觉得热乎不少。
“在东海国,你见过谭家人了?”韩孺子笑着问道。
“海况复杂,你也能找到?”
张有才睡得迷迷糊糊,听说事关黄普公,没有多问,立刻去皇帝的帐篷,只轻轻叫了一声,就得到回应:“稍等。”
黄普公的信打乱了思路,韩孺子仔细考虑了一下信中的提议,觉得这只是黄普公用来迷惑海盗的手段,他配合一下就好,一切等黄普公人回来再说。
东海王的神情又变得尴尬,“陛下何出此言?我从来……从来没盯过,更说不上盯得最紧。”
金纯忠也跟着去了,他的职责不是督战,而是谈判。
究竟还有谁在透露皇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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