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晰端坐在书房中，桌上干干净净，笔墨纸砚各在其位，公文都已装箱，整齐地靠墙码放。
南直劲敲门进来，扫了一眼洁净的屋子，来到瞿子晰面前，双手捧上一叠纸，躬身道：“瞿大人，国相府送来的新报告。”
瞿子晰点下头，示意南直劲将报告放在桌上，拿起扫了一眼。
燕康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楼船将军黄普公确已投敌，不仅如此，还派人给楚军战船上射过来一封信，信的内容附后。
南直劲解释道：“信是副本，原件在国相府，大人可以派人随时查看。”
瞿子晰又点下头，草草浏览一遍信的内容，通篇是黄普公向皇帝表示歉意，声称自己不得不降，无颜见驾，绝不会与大楚为敌，从此远遁海上，云云。
瞿子晰将报告推到一边，不怎么感兴趣，反而盯着南直劲，好像真正的信息都在这位老吏的脸上。
南直劲略显困惑，回视右巡御史，半晌方道：“大人……有何吩咐？”
南直劲深吸一口气，“朝中官员虽多，唯有瞿大人尚能得到陛下的一些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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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打仗无关，是出身。”
“我来东海国已久，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就在陛下即将驾到的时候，突然间，所有难题都得到了解决。”瞿子晰扫了一眼桌上的报告，轻笑一声，“黄普公有了确切下落，陷害他的人暴露在我的眼前，就连新来的巡狩前驱使者，也给我送来一份‘礼物’，胡闹一番，让我这个言官有事可做。”
“说白了，所有这些安排都是在讨好陛下，让陛下安心，将目光转开。南大人威风不减，仍然能猜到陛下的喜好，比我这个‘帝师’强多了。”
“黄普公是死是活、是否投敌，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燕康不是替死鬼，的确是他向海盗泄露了作战书，将黄普公引入陷阱。也是他一手策划，要将罪名栽给都尉陆大鹏。”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不严重，军中有不少草莽出身的人，最后称将封侯，可黄普公不同，他不是真正的将士。”
“以为好运就该降在我头上。”
“兵部不希望陛下掌军？”
“关于你的传言可不少，我不是太相信，大楚朝廷文武百官，怎么可能受一名小小的中书舍人操纵？在东海国，我有点信了。”
瞿子晰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黄普公是陛下一手提拔的将军，与兵部无关。”
南直劲躬身行礼，“卑职认罪，愿向大人交待一切真相。”
“是好事，但是来得太集中，而且太紧迫，‘运气’落在我头上，却不想让我看得太清楚。”
瞿子晰抬手指指南直劲。
“当然，御史台的职责之一就是查找真相，大人打算从何处着手？”
“抱歉，卑职不擅长猜谜，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瞿子晰心中一震，这可不是他预料到的事情，“继续说。”
“一是让瞿大人更能取信于陛下，二是预防一下。”
“你们担心他会背叛？”
“大人真想知道？”
“燕康没有证据，兵部从来没在公文中留下任何痕迹。”
“未必，其人无德而运气极佳者，比比皆是，有德者却可能终生困苦潦倒。”
瞿子晰有点意外，这位老吏表现得太镇定了，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刻。
“如果只是提拔他当将军也就算了，南军？那可是大楚最重要的一支精锐之师，黄普公一旦掌军，不受兵部节制，不听大将军府调令，只服从陛下一人之旨。瞿大人，您也是朝中大臣，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危险。”
“不应该吗？”
瞿子晰沉吟良久，虽然不认可南直劲的做法，却有些理解他的意思，“兵部对黄将军做了什么？”
“张侍郎与燕家有仇？”
“我？”南直劲面露惊讶，“卑职只是大人手下的一名小小御史……”
“这都是好事，有何可疑？”
“兵部不怕燕康反咬一口吗？”
南直劲没有应声。
“兵部张侍郎了解燕康的计划，找到陆大鹏，劝说他反戈一击，赵豪是陆大鹏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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