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焦头烂额,只好同意缩减随行规模,换取皇帝放弃远行计划。张有才笑道:“陛下不太喜欢这位亲戚吧?”
“这支队伍还是过于臃肿,无用之人太多,行军速度已经很慢了。”韩孺子说,行军途中当然没有那么多的美味佳肴,但是酒肉俱全,菜样不少。
想让淑妃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韩孺子只好笑着喝了一口酒。
随后皇帝退至百步之外,在临时军帐里休息,子夜时分,经过一系列仪式之后,射出一支火箭,点燃柴堆,火光冲霄,向上天发出信息。
“不必。”韩孺子聊了几句,勉励一番,派人送走王平洋。
韩孺子想了一会,“王平洋说是读书人,但我觉得他更像经商之人,有那么一点……油滑。”
次日一早,韩孺子只带少量随从登山,走走停停,黄昏时方到山顶,祭天的木柴已经堆好,中间夹杂着大量油脂,以助燃烧。
王平洋是慈宁太后的远亲,算是皇帝的表兄,二十几岁,读过书,考中过秀才,是王家少有的识文断字之人。
不到二百里的行程,走了整整七天。
邓芸敬酒,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无用之人太多’,不在乎有我一个,看来我没拖后腿,请陛下满饮此杯。”
“应当从何说起呢?”
要等天亮之后皇帝才能下山。
韩孺子打量了几眼,说:“你随朕舅氏一家进京的吗?为何朕对你没有印象?”
韩孺子哑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一名太监看得清清楚楚。
张有才送人,回来之后欲言又止。
朝阳初升,韩孺子赞道:“果然是江山如画。”
第三天,巡狩队伍到达出行的第一座县城。
“嗯,朕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韩孺子有点印象。
“原来行军这么辛苦。”
“微臣不明白……”赵若素越发疑惑。
韩孺子对人脸的记忆力很强,几次家宴的场景如在眼前,其中肯定没有这个人。
韩孺子点点头,一下子明白了,王平洋敢于做事并非本人优秀,而是得到慈宁太后的授意。
韩孺子向上天祈祷了许多事情,也询问了许多事情,但是都没有得到回答,火焰里没信息,他也没有突然进入梦境,见到种种奇迹。
韩孺子早已颁旨,要求沿途官府一切从简,不得在接待皇帝时大操大办,根据他的经验,很可能会有官员违旨,他已做好准备,要拿第一个不识趣的官员开刀。
韩孺子转向赵若素,在这里,皇帝影响不了天下,却能影响身边人,而且不用担心消息泄露,起码不会泄露得那么快。
“那是当然,只要事关陛下,半个字我也不会说,打死也不说。”张有才将嘴紧闭。
慈宁太后指定王平洋跟随皇帝,韩孺子身边侍从众多,一直没注意到这位远亲,听说是他安排接待事宜,当晚召见。
“你做得很好。你叫‘王平洋’,这不是本名吧?”韩孺子觉得“平洋”二字颇有意味,似乎专为平定东海而起。
前方修了一条小路,直通山顶,祭天要用木柴,韩孺子下令,随行官员与侍从每人拾柴一根,送至山上,以表诚意。
王平洋表现得其实非常稳重,韩孺子只是凭感觉做出这样的判断,若不是张有才先提起,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赵若素很意外,但还是领命上山。
张有才挠挠头,“我也说不清,跟随陛下久了,连想法都跟陛下一样了,不用想就知道陛下喜欢谁、不喜欢谁。”
赵若素脸色骤变,掀开袍子就要下跪。
韩孺子挥手制止,“这里是祭天之所,朕非皇帝,你非臣子,可以畅所欲言,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朝廷运转良好,朕无意报复。”
赵若素是个极沉稳之人,这时脸上却是变颜变色,良久方道:“微臣离开中书省时,真心要为陛下效劳,此心迄今未改,只是……只是……陛下的一些做法过头了,微臣希望……”
“希望纠正朕的这些做法,但是又没法直白地说出来,只好借助中书省与整个朝廷的力量,是不是?”
赵若素点点头。
“告诉朕,你心目中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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