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见?”“关于杨公,你还知道些什么?在你看来比较特别的一些事情。”
韩孺子觉得那就是杨奉的本意,“杨公什么时候生病的?”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成为盟主?盟主大会又不是在河东举办的。”
“河东因此突显出来,不喜欢京城豪杰的人,都改而支持河东群豪,河东江湖人共推柳高成,就这样,他最后成为江湖盟主。”
韩孺子望着十步以外的林坤山,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三页纸所记载的故事,说到底,皇帝的权力来源于他人的“看法”,林坤山换了一个“看法”,就由无所不能的望气者,变成了摇尾乞怜的小人物。
男人不能靠近产房,太监也不能,张有才等人在寝宫外面,急得团团转,又不敢用这种事打扰皇帝,只能默默祈祷,也不知是谁,连佛像、神像都请来了,在大门外摆了一排,焚香祈祷。
佟青娥从下午就开始感到阵痛,十几名产婆、女御医忙里忙外,数十名宫女守在外面,哪怕只是递一下抹布,也算是与有荣焉,沾了一点喜气。
林坤山匍匐在地,回道:“云梦泽群匪剿灭之前,草民经常陪在杨公身边,贼破之后,草民与其他人奉命留在城里,杨公前往军寨,身边通常只有杜穿云、栾凯两人,栾凯后来也回县城,据草民所知,杜穿云陪伴杨公时间最长。”
“与洛阳丑王相比如何?”
皇宫比较大,宫门离凌云阁有段距离,蔡兴海先去带人,与后宫保持联系,听说惠妃仍未生产,将林坤山送进凌云阁。
他只确定一点,杨奉死后,自己更加接近“孤家寡人”,在所有人当中,只有杨奉能以平等的身份与他开诚布公地讨论“皇帝”。
“以为他们是朝廷爪牙?”
韩孺子笑道:“远离危险人物,并不能让朕就此安枕无忧,蔡都尉忘了咱们一块持刀夜行皇宫的经历了?”
“这是个什么人物?”韩孺子问,楚军与官府只管剿匪,不问江湖事务,杨奉向来能简则简,说得也不详细,韩孺子第一次听到“柳高成”这个名字。
“几个月了吧,杨公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会发出那样的誓言,他一死,就不用在江湖和朝廷之间左右为难了。”
“刑部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的人太危险,所以关在牢里,以免生事。”
赵若素曾经说过,有真正的皇帝和众人眼里的皇帝,形象迥异。
佟青娥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韩孺子没法入睡,干脆前往凌云阁,召来蔡兴海,“林坤山带来了吗?”
“河南柳高成。”
傍晚,韩孺子离开衣冠室,惠妃佟青娥那边传来难产的消息。
“河东大豪,人皆称之为‘大侠’。”
林坤山回答得很小心,不管皇帝接下来问什么,他都可以说知情或者不知情。
“带来了,在宫门候命,陛下……真要见他吗?”
“江湖中本有四股强大的势,分别是京城、洛阳、齐鲁与云梦泽,后两地最近势微,洛阳丑王不参加大会,只剩京城群豪势力最大,像梁信猴、疯僧光顶等人,呼声都很高,但是也遭到不少人反对,以为……”
“杨公做什么了?”
韩孺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残书,挥下手,太监们上前,示意林坤山退下。
“嗯,接着说。”
“记得,那名刺客,现在被关在监狱里。”王赫回道。
今非昔比的不只是皇帝与蔡兴海,还有林坤山,他不再是出入侯门的望气者,只是一名受到招安的江湖术士,过着半软禁的生活,还能再见到皇帝,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喜事,什么尊严也顾不上了,在宫门等了整整一天,期间接受了五次检查,反复脱衣、穿衣,他都没有半点反对。
韩孺子想得头疼,仍然没有定论。
“是,陛下。”
杜穿云和栾凯陪伴杨奉最久,杜穿云不知下落,或许栾凯知道些什么,但那毕竟是一名刺客,需要提前做些预防。
韩孺子回到寝宫里,坐立不安,突然发现,自己在意的事情已经从杨奉转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后半夜,张有才匆匆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势跪倒,“生了!陛下,生了!”
(明日一更,下午上传,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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