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素失踪三天了，家属已经报官，差人来查过几次，却一直没找到线索。
失踪前两天，赵若素刚刚辞去中书舍人的职位，赋闲在家，身份由官吏变成平民，因此他的失踪没有被列入朝廷大案，相关文书更不会送到皇帝面前，若不是关心吴家之事，必须要让赵若素解释，韩孺子到现在也不会知道此事。
环顾四周，韩孺子的可信之人大都被派出京城，剩下的不多，蔡兴海身兼护驾重任，只能偶尔离开倦侯府，韩孺子于是叫来金纯忠，将暗中打探消息的任务交给他，并且允许他调用来自晁家渔村的宿卫将士。
偏偏是赵若素，偏偏是这个时候，韩孺子对此不能不多心，总觉得有人在阻止赵若素对皇帝“开诚布公”，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只能是朝中官吏。
夜色越来越深，韩孺子心里也越来越焦虑，内忧外患已经够多了，他可不希望朝廷内部再出现漏洞，起码不要是现在。
可他终归得面对现实。
韩孺子派太监叫来侍卫孟娥。
自从皇帝娶了金贵妃之后，私密之事比较多，孟娥不再像从前一样时时守在皇帝身边，而是归入普通侍卫队中，侍卫头目王赫了解这名侍卫的特殊，让她住在离皇帝不远的地方，不用参加定期的轮值。
“能什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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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躺在椅榻上，孟娥吹熄蜡烛，睡在门口的小床上，都知道对方还没有闭眼，可也都没有说话，将近两刻钟之后，还是韩孺子先开口，“我仍在练功。”
门边没有应声。
“可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你了。”
孟娥将这当成一项命令，出去找来太监，在书房内安置睡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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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说话，孟娥从来不觉得沉默是种尴尬，等了一会，韩孺子只能先开口，“你能不能……”
“嗯？当然，你说吧。”韩孺子如梦初醒，几乎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不用，如果陛下想让效果更明显一些，可以让张煮鹤继续为陛下抚琴，或有一定的助益。”
韩孺子突然不明白自己叫孟娥来是为了什么，“今晚你留下。”
“好。”
对于京城的地方官府来说，赵若素的失踪却是大事，司法参军连丹臣亲自调查此事，认为这不是绑架，赵若素不是大官，家中更非巨富，于是按仇杀的方向四处询问，暂时还没有明确线索。
“没错。也有大事化小，普通人用得多些，皇帝其实也经常用，比如只杀首恶，放过其余，烈帝时，他的一位宠妃的哥哥卷入了买官卖官的案子，烈帝为了保住他，将最直接的几名官员下狱，到此为止，不再追查，也没有株连。”
“这世上有大事化小，也有小事化大。”
“好吧，你去安排——不是现在，明晚再说。”
韩孺子并不只是向孟娥求助，说完之后，他也陷入沉思，考虑对策。
“我在努力……但我从来没像陛下这样从心里喜欢这种事。”
“如此说来，问题都在皇帝身上，百姓常常埋怨地方官吏，其实是找错了人。”
韩孺子假设申明志等人都不知情。
“武帝诛杀天下豪杰，也是小事化大？”
韩孺子却不是这个意思，“孟娥，你还在学习帝王之术吗？”
只有一点，据说赵若素几天前的傍晚独自出门，对家人说是去会见友人，就此消失不见。
韩孺子轻笑一声，这正是他与孟娥的区别，孟娥能离开义士岛，他却离不开朝廷，“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陛下不回卧房休息吗？”
孟娥很快到来，向皇帝行礼，站到一边的角落中去，以为皇帝需要自己的保护。
“好。”刚刚坐起来的孟娥又躺下了。
次日上午，韩孺子在勤政殿里正常听政，中书舍人是个小官，而且赵若素已经辞官，他的失踪不足以惊动宰相。
皇帝不说，孟娥不会细问，只回道：“陛下真的很喜欢……当皇帝。”
“坚持下去，我能成为高手吗？”
“听上去这像是包庇。”
韩孺子面授机宜，他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更不能置之不理。
“那只是一点江湖奇技，陛下能够抵抗得住，琴声总不至于比望气者的口才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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